自垦荒地种豆瓜
作者:刘宗庆
我儿时的家坐落在济南南城外的圩子墙根下,三间平房紧临街道。门口正对着一个弯弯曲曲的巷子,巷子很深,一侧是济南二中的东墙,另一侧稀稀拉拉地排列着十几个院落,几十户人家。巷子没有名字,我们都管它叫“后肠”(音译),是不是因为巷子拐拐弯弯的像肠子一样才有这样一个奇怪的称呼就不得而知啦。
后肠的南口靠西有一个公厕,是附近居民方便的地方。紧靠公厕南墙外,有一约四、五平方的隙地,离我家最近,仅有十来步远,母亲怕地荒着可惜,便让我用锨镐将之刨松并平整开来,撒上丝瓜、南瓜和各种扁豆的种子,浇透清水这便成了我家的一块菜地。那时的地很肥沃,无需额外施肥,只要按时浇水不几天种子就会发芽拱出了地面。带着欣喜与惊奇,秧苗一天天地长大,长高,开始盘秧了。我在每棵秧苗下插上一根树枝,供秧苗攀爬。很快秧苗就长过了树枝,耷拉着向下长了。我又去找了一些旧铁钉和一把锤子,顺便还向邻居家借来一架梯子,斜竖到菜地的西墙上,爬上梯子在墙缝中砸进钉子露一半在墙外,用事先准备好的草绳子拴到钉子上,相互交错,给秧苗搭了个可供二次攀爬的网架,用手小心翼翼地将秧苗引到新搭好的网架上。为了防止人为破坏,我又跑到郊外砍来一捆带刺的酸枣棵子,做成简易的篱笆将菜地围了起来。
夏季终于到来了,南瓜、丝瓜和扁豆也次第开花了,金黄的是丝瓜花,黄中带红的是南瓜花。白中带紫的小碎花便是扁豆开的了。三种花互相映衬,铺满了整个墙面,一层层的格外地好看。丝瓜和南瓜开花虽多,但多半是谎花(只开花不坐果的那种),可以掐下来喂蝈蝈,攒的多了还可以填上馅裹上面糊炸着吃,香香糯糯非常可口,是童年时难得的美味。扁豆花则是喂蛐蛐儿的很好食材。
待花陆续落了的时候,新结的丝瓜、南瓜和扁豆就显露出来了。丝瓜和南瓜结不了很多,有时为了保证其他果实的生长,还要人为地掐去一些。瓜的生长期也较长一些,成熟的南瓜和丝瓜倒垂下来,点缀于绿叶之间形成了一种别样的田园风景,赏心悦目令人不忍去摘。扁豆则不然,长得飞快,昨天看才指肚大,今天再看时已手指长了。我家种的扁豆主要有三种,一种是全身紫红身子胖嘟嘟的,一种全身通绿像个大号的人耳朵,还有一种个头很大,青绿色的镶着个红边。三种扁豆模样虽异,吃起来口感却差不多,至少我是这样感觉的。
有这么块菜地,最大的好处是,来不及买菜时可以直接去地头摘上一把,洗洗下锅,即便饭快熟了也耽误不了吃菜。难怪蒲松龄先生能留下“秫米汲水炊白粥,园蔬登俎带黄花”的诗句,看来柳泉先生与我家曾有过同样的生活场景。
这一畦瓜豆,随摘随长,能吃到深秋,不但丰富了我家的饮食,还给我的童年带来很多的乐趣。真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再种上几棵瓜豆,再当一回菜农,再重温一下童年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