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映宋韵·遗爱湖夜遇东坡
文/戴 志(黄州教育文化博物馆)
暮色漫过遗爱湖的波心时,宋城的霓虹便醒了。暖黄裹着绯红,顺着飞檐斗拱的曲线流淌,把千年前东坡笔下的“半壕春水一城花”,酿成触手可及的实景——湖风里飘着东坡肉的醇香,木质窗棂上“慢着火,少着水”的诗句亮着暖光,仿佛先生正站在“东坡食肆”的柜台后,笑着看游人举箸时的满足。孩童指尖点过陶制的蜂蜜酒瓶,老者便接声念“酿成玉液长精神”,字句落进风里,竟与檐角垂落的灯影撞出细碎的温柔。
沿湖行至竹间,霓虹把翠竹的影拉得纤长。“竹居雅境”的石桌上,素瓷茶具泛着微光,灯箱上“不可居无竹”的墨迹,与游人手中的茶盏相映。有人临竹而立,模仿东坡“胸有成竹”的姿态;有人对着书画拓片轻拍,竹影落在肩头,倒像是先生亲手拂过的清雅。转过竹径是“墨香轩”,玻璃柜里的书法拓片在暖光下遒劲,“读书万卷始通神”的字迹旁,电子屏正播着他在雪堂造墨烧于灶台的趣闻——游人的笑声里,仿佛能看见那个捋着胡须、围着青烟墨灶手忙脚乱的老者,率真得如同邻家旧友。
湖心亭的琴音是夜色的请柬。着宋装的女子指尖轻拨,琴旁灯牌上“若言琴上有琴声”的问句,随琴音飘向湖面。晚风裹着桂香掠过耳畔,忽然就懂了东坡“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豁达——或许千年前的某个月夜,他也曾在此听琴观潮,把人生起伏揉进酒里,酿成笔下的从容。亭柱上的电子灯笼最是俏皮,“公无多奈我何,呵呵”的字迹循环滚动,那股不拘小节的鲜活,倒比霓虹更让人觉得亲近,仿佛伸手就能碰着他递来的酒壶。
夜深时,湖光与霓虹缠成一片。飞檐的影、灯串的光,都落在粼粼水波里,恍惚间似有一叶扁舟划来,船头那人提着酒壶、握着竹杖,正是“诗酒趁年华”的东坡。他曾在此留下“遗爱”之名,如今这食香、琴音、笑声与光影,便是最好的回应——游人在灯影里读他的诗,在烟火中品他的生活,那些跨越千年的豁达与温柔,都化作了掌心的温度。原来所谓浪漫,从不是遥远的传说,而是此刻与东坡在霓虹下的相遇,是风里飘着的诗句,是唇齿间留着的酒香,是明知岁月隔千年,却仍觉得他从未走远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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