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百日祭

侯俊英

母亲百天祭日到了，我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回老家祭奠。我不是不难过，不是不思念，更不是大逆不道。而是感觉到回家的路是那么的迷茫，惶恐和不安，脚步突然就变得沉重起来，心情也五味杂陈。爷爷奶奶走了，父亲母亲走了，就连刚过五十多岁的二弟和二弟妹也相继离开人世。一股股酸楚和悲伤，似潮水般涌上心头，欲哭无泪，又无可奈何。不想回家的念头，像一根摸不着、看不到的绳索，牢牢地拴住了我的腿脚，踉踉跄跄地无法挣脱。

老家那三间几代人住过的土坯老屋，已经被一人多高的篙草掩埋着，显得那么的渺小和脆弱。铁锁锈迹斑斑，但仍然把守着那份残缺不全的尊严。门框东歪西斜地失去了重心，大有摇摇欲坠得危险感觉。立在屋顶上的，被冷风包裹着得，稀疏不齐的狗尾巴草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弱不禁风地、瑟瑟发抖地发出沉闷的哀嚎。往日，在院子里狂吠着蹦蹦跳跳得的小花狗，已没了踪影，猫儿也躲在了邻居家的屋檐下。老妈亲手喂养得那几只下蛋的老母鸡、那几只嘎嘎叫得老鸭、还有挺着长长的脖子、见人就追着啄得、披一身洁白羽毛的大鹅，也不知隐匿在哪里了，大概是到了另一个世界“曲项向天歌”去了。它们陪伴着老爸老妈度过了风风雨雨，寒来暑往，给老爸老妈的晚年生活增添了趣味和欢乐，可谓大功臣也。再看簇拥在墙角下的那几束秫秸花，也只剩下了残根茎叶，没了夏日的艳丽和风采。那棵石榴树，佝偻着身子，蜷缩着枝丫，颤颤巍巍得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再也开不出红艳艳的花朵，再也结不出籽粒饱满的果实了。想当年，你可是石榴花开红艳艳，硕果累累压枝低的呀。真得是“花开蝶满枝，树倒猢狲散”啊。时过境迁，满目疮痍，这是我最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抹黑了我美好回忆里的那些幸福的亮点，扼杀了我梦回故里的念想。

所以，不想回家。不想看到那低垂得老屋，不愿看到物是人非得凄凉画面。不想回忆起封尘已久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人不寒而栗又悲痛欲绝的场面。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从前那些年，爷爷奶奶健在的时候，四世同堂，二十口人的大家庭，子孙承欢膝下，满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杀鸡、宰鱼、剁肉，刀板叮当作响，耦合子在滚烫的油锅里唱着“咕嘟咕嘟”得歌儿，灶堂里的火苗窜得老高老高，劈柴“噼里啪啦”地尽情燃烧着。炊烟袅袅，热气腾腾，那人间烟火气，十足的顺旺。怎么猛然回首，一切都化为灰烬了呢？？？

那些年的甜蜜日子，那些年的幸福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去不复返了。无论你怎样呼喊，无论你如何祷告，无论你使出浑身解数，拿出百般本领，再无回天之力了。任凭悲伤嘶咬着你的心碎，任凭疼痛吞噬着你的灵魂。再想尽尽自己的孝道已没了机会，机会错失了已不再来。回忆起往事心如刀绞，悔恨交加泪流满怀。突然，网络上爆红的歌曲想在耳边：“放空放空，大脑放空，想得再多再多也没有用......”

请母亲原谅女儿不孝，

愿您在天堂安好无恙。

作者简介：侯俊英，退休医务工作者，区作协会员。乐观向上，爱好生活和写作。偶有感触，诉诸笔端。作品发表于《茌平文苑》。多次被评为都市头条，茌平文苑优秀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