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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苹果的那些事
卫艾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家中的苹果地位是一落千丈。明明家里有苹果,一去超市,还是寻思着要买点水果,把苹果直接就忽视了。仿佛苹果都被划出了水果界。
不夸张地说,苹果,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外来”水果。在我心里,我家或者我们庄上人家种不了的水果就是外来物种。又因为我从小是圆脸,只要是见到我的长辈们,无一例外都会伸手来捏捏我的脸、拍拍我的大脑袋,再说上一句:丫头真像个大苹果。
和苹果的缘分,这不就来了,但是正儿八经能吃到苹果,也只真有等过年。平常,我们是很难见到苹果的身影的。记得那会,一到夏秋之交时,我就盼望着能吃上青苹果。但是不出意外,妈妈可舍不得花钱买苹果。母鸡下的蛋,她要二十二十一攒,然后竹篮子拎着步行到离家十多里的集镇上卖掉,再用这卖鸡蛋的钱买其他必需品。苹果当然是不在这必需品的名单之内的。想要吃上苹果,可得费心思。
可人就是这样,越没有的东西,就越想拥有。
妈妈每次上街的时间都差不多,要去的地方也就那几处,最开始我和大哥还嚷着要跟去。去了几回后,觉着上街一点没意思。尤其是那些来买鸡蛋的人,不买就算了,还总喜欢挑鸡蛋的毛病。他们一说鸡蛋的“坏话”,我就要护着,明明这么好的鸡蛋,还要说一大堆歪理。真的是让我明白一个俗语,鸡蛋里面挑骨头。妈妈总会面带微笑,不管别人怎么“打压”她的这些心头肉。有时我心有不平,妈妈还会安慰我。现在想想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下,谁不想花最少钱买最好的东西。那时候,理解不了这些人,心里还很有点儿“恨”他们对我家的鸡蛋指手画脚。
等鸡蛋全部卖了,我和大哥迫不及待地帮妈妈收拾篮子,立马赶往下个地儿。当然,我和大哥是在打我们的小算盘:想让妈妈给我们买苹果。妈妈哪受得了我和大哥的耍赖皮。水果摊前,妈妈是左挑挑、右捡捡。苹果成功装入竹篮,我和大哥那悬着的心至此才放下来。后面的行程,妈妈说去哪就去哪,我和大哥是毫不关心。等所有的必需品买好,妈妈就带着我们再步行回去。若是运气好,路上能遇到车,司机师傅就会把我们带回去。这条路上的司机,他们喜欢来找我爸解决车子、房子的“病情”这种业务,除此之外,他们得空还喜欢聚在我家聊天、玩牌,或者干脆就来我家等着我妈给他们烧饭,尤其是下雨天,他们没啥活干时,我家就成了方圆十里最热闹的地方。我通常就会充当小小服务员,给他们添茶倒水或者跑腿去买瓜子和香烟。当然,这活,我是从大哥这接过来的,因为后面他忙着学习,去店里的时间变少了。所以,这些司机师傅,我们基本上都是认识。他们帮忙捎我们回去,我和大哥就解放了双手,不用一起抬竹篮。他们总是非常热心地帮我们送到家,我妈还是发挥热情好客的本色,让司机师傅活干完来吃饭。
等到家,我和大哥就开始忙活,忙活着分苹果。一人一半,谁也不准多拿。我心想妈妈在买这些苹果时,估计是数了,不然不会每次都是双数。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巧合的事。不要以为分完苹果,我们就高枕无忧了。我妈可会想着法子来对付我们。她把分好的苹果收起来,说是保管,等我们想吃就拿给我们解馋。我们家放苹果的地方是流动的,今天在墙上的竹篮里,明天指不定就在五斗橱里。妈妈办法多,但是她忘了,我们小孩子时间多,我们有的是时间去找苹果。妈妈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我们这两个小孩子的狡猾。
苹果禁不住我们这两个小馋猫的嘴,等妈妈发现,苹果基本是都是见底了。虽然我和大哥苹果是对半分,但是每回他吃的都比我快,他都要吃我的苹果。不知道我就怎么被他忽悠,每回都答应。但是被妈妈发现我们把苹果偷走,那就是一顿狂风暴雨了。妈妈拿着扫帚就要揍我和大哥,这种情况,我们又不能不跑,硬着头皮也要跑。不要以为跑了就没事,晚上照例家法伺候。说起来,主要还是那时候太穷了。
平时吃不到苹果,我们就指望着过年。家里有一位亲戚,她是山东嫁过来的。她老家产苹果,但是她回娘家能带回来的苹果并不多,路途太远,绿皮火车、大客车、农用车、驴车……几经辗转,家人们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她。但是她只要过年来拜年,都会给我们带苹果。一开始看到她带来的这个苹果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同样是红彤彤的身形,但至于味道如何,没有什么好奇的。但是很快,不知谁率先咬了一口,那汁水就噗噗地涌了出来,一句真甜啊,我们三口并两口,一个苹果一会儿就英勇就义了。过年,因为有了她带来的山东苹果的点缀,整个年仿佛都红润了。后来,才知道这苹果是大名鼎鼎的红富士。
如今,苹果种类多、颜色多,名字也千奇百怪,但是,再也吃不到当年那个味了。
作者简介:卫艾云,群众文化工作者,作品发表于多家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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