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特务嫌疑 政治犯（9）

李洪君

又是一夜无眠。

李衡真的去告他们吗？是的，关了李衡整整四个月，自己无辜啊！仅仅是他们怀疑李衡是特务，就随意的把李衡关起来审查；仅仅因为李衡用的两个词，就无限上纲，想把李衡打成政治犯。他们是想立功，可不能伤害无辜啊？李衡从小记事起所受的教育就是“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升入中学就是学雷锋，为人民服务；刚一毕业就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破四旧、立四新，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向走资派夺权，斗私批修；整天喊着“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长大的。忠于毛主席，忠于党中央，真是心无杂念，只想生存和为国为民服务。虽然受父亲的株连，前途无路，可还是刻苦学习技术，时刻准备着贡献国家；就在流落东北，最失意落魄的时候，还是用自己所学的技术服务群众，宣传毛泽东思想、党中央声音。李衡何罪之有？一句“你可以走了”，就此了事吗？不行，你们一定要还李衡清白，给李衡个说法。

或许真的是莫托河的证明信件早就来了，这大丰公安局就是不处理你的问题，因为你没问题，熬着你，你熬不住，逼你跑。你跑了再泼你一身脏水。李衡再较真，真的有用吗？李衡真的去告他们吗？李衡苦苦思索，仔细衡量，或许秦所长说得对： 

“你胳膊能拧得过大腿吗？”眼下的形势，一切都是领袖意志，领袖指示，下边不少投机分子打着毛主席、党中央旗帜胡作非为的有的是，历次运动被无辜折磨致死的少吗！如果自己去告，自己再次被抓、被关的可能性是有的。李衡能再犯险去寻求什么公正吗？四个月的“囚徒”生活，真的使我时常望着窗外的飞鸟，向往自由。

李衡想起秦所长的话：“你是从这里拿走没收的东西，并且给算工钱的第一人，也是唯一的一个。”这算是给李衡的清白？给李衡的解释吗？还是……

李衡的介绍信被他们作废了，在那时介绍信相当于身份证和执业执照，没有了。这是我的软肋啊。李衡如果是莫托河的居民，李衡没有任何罪错，就是天老大李衡也让他还一个介绍信，还李衡一个公道，可李衡不是啊！李衡是他们称呼的盲流啊！那个时代，不是改革开放年代的现在，市场经济是人员、人才生发流动的平台。不是特殊政策，一般人员生老病死只能滞留在你的出生地。那个时代，李衡不该持有这个介绍信啊。李衡怎么告他们啊，岂不是又自找麻烦？岂不是又给我舅和办事的同志添麻烦？

可是，李衡前路晦暗，没有光亮。李衡何以生存？不愿投亲靠友，不愿寄人篱下，靠自己的力量、努力生存下去。可是干什么呢？李衡想，“走”而挺险，不能再四处走下去了，应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可是那里是李衡安身立命的地方呢？李衡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不能安身，正志县马老街福丰不行，莫托河也不行，无奈江湖卖艺也不行……

到哪里去安身呢？李衡想起了桦树林，大兴安岭的东北山麓。到那里选择个地方，搭个马架子，开点地，种点庄稼，就是采山货也饿不死。不然，出去就到那里做个山民野夫吧！能一生安逸也是一种幸福！

走。一夜的思索，走。到桦树林建点（屯子）去。不再做无谓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