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立冬又至,半生回望
文/樊卫东
今天早晨在文友群里看到了德群老师的问候:“寒风凄凄,我让问候携来暖意;冰霜茫茫,我让祝福送来温馨;瑞雪纷纷,我让想念捎来甜蜜!”立冬了,天气冷了,希望德群的问候能给好友带去温暖,带去好运!”
掩卷沉思,感慨颇多:有落榜的失落孤寒,也有儿媳入职时的欣喜若狂。
几年前的立冬时节,儿媳有幸考试上岸,即将去雄安新区参加新入职教师培训总结会。这将开启她神圣教育事业的人生新篇章!她教书育人的父亲即将退休,如今她接过父亲的教鞭,延续教书育人之业,也算是子承父业吧!
1985年7月,我参加完中考在家待业,接到西戌中学的通知,便和父亲到学校接受毕业志愿改填的意见征询。原文教局长崔为喜,时任涉县中学教师,他受文教局或涉县中学委托,到西戌中学征询家长和学生意见,能否改填志愿到涉县中学上高中,以增加优秀生源,为提高涉县高考成绩做储备。当时涉县中学预录全县中考成绩前80名的考生,这关乎学生的前途命运,因此不得不谨慎行事。那个年代,邯郸农校、武安师范毕业后包分配,入学有生活补贴,可转商品粮户口,毕业后直接分配工作。尤其是武安师范,在我县各乡镇有定向分配招生指标,毕业生会被分配到户籍所在地的乡村学校教书。我的中考分数379分,在家乡所属的木井乡名列第一,已达到邯郸农校、武安师范的录取分数线。当年木井乡有两个招生指标,同学郭文霞考分375分,排名第二,因未达到县中截留生的要求,自然而然去了武安师范求学。从那一刻起,我们两人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我已被武安师范预录,只待参加音体美“小三门”面试。可在来人的极力劝说下,父亲犹豫不决。邻村在西戌中学任教的贾老师也向父亲补充:“县里首次实行截留生政策,不会失言的。三年后考不上大学,咱县民师班免试入学,孩子无非迟三年教书罢了,别犹豫了,姐夫!”同去学校参加意见征询的还有下窑则村的刘志明同学。在班主任赵林华老师的宿办室,崔为喜老师给我们介绍:涉县中学录取前80名考生,条件十分优厚——每生每年补助100元生活费,成绩优异者还可享受国家奖学金;毕业后若落榜,县里负责安排工作;最兜底的保证是可免试进入涉县民师就读。当时涉县民办师范学校在索堡,1986年迁至现在的第一实验小学,具备了招收公办老师的资格。
听罢这般优厚的许诺,我和志明都改填了志愿,成为涉县中学的学生。原本计划招收的前80名考生,实际只招收了前66名,其余14名考生或许有先见之明,未改志愿,选择了邯郸农校或武安师范。沙河村一位姓牛的同学,放弃了涉县中学的预录资格,进入邯郸农校就读,毕业后就职于涉县农林局,如今已是一名高级农艺师。就因为这一个选择,我与教师职业擦肩而过;也因为这个选择,我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
1988年7月,曾经的66名学生中,有一半高考落榜。涉县中学党委书记王兰堂、校长孙新顺专门向文教局领导打报告请示,结果却石沉大海,当初的许诺全部落空。记得时任县委宣传部干事的陈邢魁同志,在我同窗好友刘何庆的请求下,特意从县委带领我俩步行去面见时任文教局长张其昌。张局长却说:“谁给你们许的诺,你们就去找谁,文教局从未答应过你们任何条件。”当年的文教局副局长李成德也推诿责任:“你们都是复读生,高分低能。考不上大学,不找自身原因,反倒来找文教局。”说罢,他便腆着肥胖的身躯走进文教局家属楼,只留下我这个万般无奈的高考落榜生,呆呆地杵在寒风里。从头到脚,从身外到内心,皆是彻骨的寒凉,那寒意几乎要将我冻僵……
是啊,当时年少无知,仅凭口头承诺便改写了志愿,未曾见到“红头文件”。虽说陈邢魁同志也听县委领导提及过此事,但空口无凭,他也爱莫能助。如今想来,身为宣传部干事,他能屈身陪同我们前去,无论问题是否解决,我们都该感谢他。
落榜后回乡务农的我,几乎成了村民眼里“读书无用论”的典型。我亲耳听到乡亲们议论:“孩子不愿学习就算了,看老院那个孩子,念了那么久的书,不还是照样和我们一样受苦受累。”面对乡亲们的冷嘲热讽,父母终日唉声叹气,抬不起头,我也只能低头不语。虽说错过便是过错,或许自身能力确实不足,至今我也未能实现所谓的人生逆袭。父母临终之时,依旧对我放心不下。
生活无法复制,人生没有彩排。虽因一时选择与教师职业失之交臂,但历经的坎坷也丰富了我的人生。年过半百,诸多事情似乎都已看淡。过往已成历史,不必再纠结,唯有学会放下,活在当下,与自己和解,与过往言和。如果事与愿违,或许这便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平平淡淡才是真,如今的我,再也不去奢望什么人生逆袭了。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作者樊卫东,河北省邯郸市涉县文化馆重点作者。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会员,邯郸市作协、涉县作协会员。痴迷文字,爱好写作。偶有文字,散见平台报刊。现在天津铁厂有限公司炼钢厂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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