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四十年的夏天,蝉鸣如织,暑气蒸腾。御驾轻车简从,行至河南正阳境内的清新保(今路口店)。官道两旁的绿柳被热浪烤得蔫头耷脑,唯有远处村落传来的犬吠,给这沉闷的午后添了几分生气。年逾六旬的乾隆皇帝斜倚在车厢里,指尖捻着腰间的玉佩,目光却透过车帘,打量着这片陌生的土地。
“万岁爷,前方便是路口小闫庄,当地民谣唱‘一里挂三庄,倒流水三亩地’,倒也算个有灵气的地方。”随从太监李德全轻声禀报。乾隆微微颔首,他此次微服私访,一来是察访民情,二来也正因宫中烦闷,想寻些新鲜景致。早有地方官暗中呈报,说清新保一带盛产美女,这话恰合了这位帝王骨子里的风流雅致。
“听说此地多有佳人?”乾隆放下车帘,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李德全连忙躬身:“民间确有此说,只是……皇后娘娘那边若知晓,怕是要怪罪奴才们未能劝谏。”乾隆眉头微蹙,他自然明白后宫的规矩,但若就此打消念头,又实在不甘心。一旁的军机大臣刘墉见状,沉吟道:“万岁爷若真有意,不妨以‘二百庙’为凭。此地若有此数庙宇,便是天意允准,否则便是缘分未到。”
乾隆闻言,心中暗笑刘墉的机变——这方圆百里,哪里会有二百座庙?分明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可君无戏言,他只得应下:“好,便依石庵之言,寻‘二百庙’。”
当晚,暑气难消,乾隆辗转难眠,便带着李德全和两名侍卫,沿官道向西漫步。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三人拉长的身影。行至大闫庄东头时,一阵隐约的钟声传来,循声望去,只见前方灯火点点,一座小巧的寺院隐在绿树丛中。
“这是……”乾隆眼睛一亮,信步朝寺院走去。只见寺院虽不大,却古朴雅致,朱红的庙门紧闭,门楣上题着“闫庙”二字。更奇特的是,庙门两侧各立着一株苍劲的柏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月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乾隆驻足凝视着那两株柏树,忽然放声大笑:“刘石庵啊刘石庵,你道是‘二百庙’,原来竟是‘二柏庙’!”李德全恍然大悟,连忙附和:“万岁爷圣明!这‘二柏庙’不正是‘二百庙’的谐音吗?真是天意!”乾隆心情大好,当即命侍卫叩门,要入庙参拜。
庙门开启,一位老和尚迎了出来。乾隆说明来意后,老和尚引着众人进殿。殿内香烟缭绕,佛像庄严。参拜完毕,老和尚奉上清茶,这时忽然来了一名妙龄女子上香,被乾隆看呆了,遂问和尚可识得此女?和尚说:“这是闫庄一位闫员外家女儿,名唤玉婷,年方十六,不仅容貌倾城,更通诗书琴画,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才女呢。”
乾隆心中一动,忙追问详情。老和尚笑道:“万岁爷若有兴致,明日可去闫府一访。那闫小姐不仅才貌双全,性子更是温良贤淑,邻里都夸她有菩萨心肠。”
次日一早,乾隆便依言让人去闫府传话。不多时,闫玉婷便在家人的陪伴下前来拜见。只见她身着淡粉罗裙,梳着双丫髻,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杏眼清澈如水,见了乾隆,微微躬身行礼,举止端庄大方,毫无怯意。
“民女闫玉婷,见过万岁爷。”清脆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听得乾隆心头一颤。他屏退左右,与闫玉婷闲聊起来。谈及诗书,闫玉婷对答如流,从《诗经》到唐诗,见解独到;说起琴画,她随手抚弄带来的琵琶,一曲《平沙落雁》旋律悠扬,令人沉醉。乾隆见状,心中早已认定,这便是自己要找的人。
当即,乾隆便下旨,册封闫玉婷为“闫贵人”。
那些日子,乾隆竟忘了自己是帝王,只当是寻常书生游山玩水。闫玉婷陪着他去看村东的“倒流水”,那股逆势而流的清泉,在她口中成了“宁折不弯的乡野骨气”;她带着他走进田间,看农夫挥汗劳作,轻声说:“万岁爷,这地里的庄稼,才是百姓的根呐。”乾隆望着她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颊,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草屑,眼中满是温柔。
有一回,两人坐在闫庙的柏树下,乾隆拿起她写的诗稿,见其中一句“清风不恋帝王家,只愿随君看稻花”,不禁动容:“玉婷,朕给你荣华富贵,你却只愿看稻花?”闫玉婷浅笑摇头:“荣华如露,富贵似云,民女只盼能常伴万岁爷左右,为您分些烦忧。”说罢,她取出亲手绣的荷包,里面装着晒干的柏叶,“这庙前的柏叶,能安神醒脑,万岁爷为国事操劳,带在身边也好。”乾隆接过荷包,贴身藏好,只觉这简单的信物,比宫中所有的奇珍异宝都珍贵。
然而好景不长,在回京途中,闫贵人忽然染上急症,高烧不退。乾隆急命御医诊治,却始终不见好转。弥留之际,闫贵人拉着乾隆的手,轻声道:“万岁爷,民女出身乡野,能得万岁垂爱,已是此生最大的福气。只盼万岁爷日后多念及百姓,便是民女最大的心愿。”说罢,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乾隆悲痛欲绝,望着闫贵人苍白的面容,泪水潸然而下。他下令将闫贵人的灵柩暂厝于京城郊外的皇家寺院,后又追封她为“淑妃”。他时常摩挲着那个柏叶荷包,想起她在田间的笑容,想起她轻声吟诵的诗句,心中便一阵绞痛。
乾隆四十九年,南巡的御驾再次踏上河南的土地。车驾行至正阳境内,乾隆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致,忽然吩咐:“绕道闫庄。”
此时的闫庄,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村口立起了石碑,刻着“闫贵人故里”五个大字,是当地官员奉旨所立。闫庙经过重修,朱红的庙门愈发鲜亮,庙前的两株古柏依旧苍劲,枝叶遮天蔽日。
乾隆身着便服,独自走进闫庙。殿内香火鼎盛,几位僧人正在诵经。他走到当年与闫玉婷闲聊的柏树下,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仿佛又看见那个淡粉罗裙的少女,正坐在石凳上,低头绣着荷包。
“万岁爷,闫氏后人听闻圣驾到来,已在殿外等候。”李德全轻声禀报。
乾隆点点头,转身走出寺院。只见一群身着素服的男女肃立在门外,为首的是一位年约四十的男子,正是闫玉婷的侄孙闫高明。他见了乾隆,连忙跪倒在地:“草民闫高明,率族人恭迎万岁爷!”
乾隆扶起他,目光扫过众人,轻声问:“这些年,村里还好吗?”
闫高明连忙回道:“托万岁爷的福,自贵人娘娘之后,朝廷屡屡体恤民情,减免赋税,村里日子越过越好。这闫庙也是前年奉旨重修的,百姓们都念着娘娘的好呢。”说罢,他呈上一个木盒,“这是娘娘当年留下的诗稿,族人一直妥善保管,今日特献给万岁爷。”
乾隆接过木盒,手指微微颤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泛黄的宣纸,上面是闫玉婷清秀的字迹。其中一页,正是当年未写完的《柏庙情》,字迹娟秀,却带着几分仓促,想来是她病中所书。
乾隆拿起诗稿,轻声吟诵:“二柏苍劲立庙旁,清风送我伴君王。可怜花期虽短暂,一缕幽香永留芳。”念到此处,他喉头哽咽,许久才缓缓开口,命李德全取来笔墨:“朕,为她续完这首诗。”
笔墨备好,乾隆挥毫泼墨,苍劲的字迹落在宣纸上:“当年柏下初相逢,笑靥如花映日红。纵使红颜随逝水,此情依旧贯长虹。”
写罢,他将诗稿还给闫高明,郑重道:“好好保管,这是她留给你们的念想,也是朕……留给你们的念想。”
临行前,乾隆走到柏树下,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树干,仿佛能感受到当年的温度。他从怀中取出那个珍藏了九年的柏叶荷包,轻轻放在树洞里,低声道:“玉婷,朕来看你了。这江山,如你所愿,百姓安康。你放心,朕会守住这份承诺。”
车驾缓缓驶离闫庄,乾隆掀开窗帘,望着远处的闫庙和那两株挺拔的古柏,眼中满是不舍。风吹过,柏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那个温柔的女子,在轻声回应着他的呼唤。
而闫庄的百姓,也将这段故事代代相传,编成民谣传唱:“路口小闫庄,一里挂三庄。倒流水三亩地,二柏庙村东方……小闫庄清朝出娘娘,她的美名一直传扬。”
有诗为证:
乾隆私访寻娇妻,二柏神庙写传奇。
一度春风情不尽,北京城外故人离。
国色玉损芳华早,全付红香泪雨滴。
本是相逢缘断去,三更夜泣影依依。
如今,闫庄的闫氏后人依然记得这位先祖。每当有人说起闫贵人的故事,总会指着村东头那座重修的闫庙和庙前的古柏,眼神中满是自豪。那两株历经风雨的柏树,仿佛也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跨越百年的红尘传奇,一场帝王与民女的短暂情缘。
注:文中人物为杜撰虚构,请勿当真!
因长久失修,庙宇已不存在,现在只有遗址。
讲述人,卓英田,整理尤运兵
2025..8.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