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年重阳,今又重阳。明崇祯九年农历九月十九,50岁的旅行家、地理学家、文学家徐霞客,从家乡江苏江阴出发,开启了他晚年西南方向的“万里遐征”。经过1年零8个月的长途跋涉,他于崇祯十一年农历五月初十从贵州亦资孔驿出发,经素有“滇黔锁钥”之称的入滇第一关——富源胜境关进入曲靖,正式开启他“奇遇胜游、多在其中”的滇游之旅。
此后,徐霞客花了近4个月的时间在滇东大地上“穷源溯流”考察南盘江,在曲靖旅居近2个月,度过了一个欢快、惬意的戊寅重阳节,留下一段中华游圣徐霞客旅居曲靖过重阳的历史佳话。
当年八月底,徐霞客在贵州西南部的黄草坝(今兴义市)最终完成“询盘江曲折”的南盘江源流考察后“由黔而入滇”,于九月初一正式开启他的“三进曲靖府、两到罗平州”之旅。
徐霞客五月入滇之初,首次憩足交水时,便听闻“曲靖东南有石堡温泉胜”。于是,他遂由海子西而南,在曲沾坝子中坐船沿南盘江游览当时著名的滇东高原湖泊——曲靖交水海子,然后到交水海子南沿岸考察石堡山(今石宝山)并沐浴石堡温泉(今麒麟温泉),是为一代“游圣”的“入滇第一浴”。当时的石堡温泉给徐霞客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致他去而复返,便有了4个月后的再次到访。
十里不同天的滇东大地,深秋的天气更是阴晴不定。徐霞客在南边的石堡温泉沐浴时,还是“碧天如濯、明旭晶然”的好天气,等他一路向北行到沾益新桥时,却突然“殷雷轰然,大雨忽至,避茅檐下,冰霁交作,四风涌之,扑人衣面”。他们主仆二人无法行路,只好在原地等雨停。
那一天,徐霞客主仆二人在新桥的屋檐下躲了很长时间的雨,直到雨过天晴后才继续向交水进发。到交水,他们依然投宿4个月前下榻的旧邸——沾益乡绅龚起潜家。当时,徐霞客因“足泥衣垢,不愿见人”,所以径直“入其后楼而憩焉”,一觉醒来,就是崇祯十一年的重阳节了。
重阳本是古代文人士大夫最为重视的节日。秋意正浓时,他们或登高望远,或赏菊插萸,或吃酒谈玄,或诗兴大发而吟诗作赋,或秋思绵延而陡增乡愁。然而,这个重阳节,人在旅途的徐霞客,因为此前“日日跻攀崇峻不少”,正如《徐霞客游记》的首位整理者季会明所说:“若云登高作赋,不负芳辰,则霞客无日非重九矣。”当日天气又是“高风鼓寒”,徐霞客“倦于行役”,索性“以登高之候,而独作袁安僵卧之态”,直接宅在龚家“憩其楼不出”,“作数日游纪”而已。
重阳不登高,那总得喝点菊花酒吧?龚起潜祖上是明王朝于成化年间安置到此的麓川土司,从那时起,交水龚氏就和徐霞客家族的梧塍徐氏一样,世代耕读传家,是当地有名的望族。龚起潜虽不是嫡传的世袭土司,却也是知书达理的乡绅。徐霞客五月初到交水时就与他结下了深厚友谊,这次再见,热情好客的龚起潜对这位江南来客更加殷勤。当晚,他就头戴菊花、拎着酒壶来陪徐霞客喝酒聊天过重阳。
那晚,因为龚起潜的热情好客,徐霞客喝了很多菊花酒。他们聊得很投缘,最后“不觉陶然而卧”。早于徐霞客800多年的大唐边塞诗人岑参,曾慨叹身在边关“无人送酒”。现在,离乡万里之遥的游圣徐霞客,因为交水主人的“携菊具酌”和“其情甚笃”,不仅没有岑参那样凄冷的感慨,甚至没有秋思与乡愁。
再次旅居曲靖的徐霞客,在热情好客的交水乡绅龚起潜的殷勤招待下,着实过了一个惬意的重阳节。龚起潜对徐霞客的热情接待和毫无保留的畅谈,展现了曲靖人民自古以来热情好客、真诚质朴的优良传统。如今的曲靖,之所以能成为深受外来旅居客欢迎和好评的避暑消夏胜地,可谓其来有自——这一点,从“史上第一旅行博主”徐霞客的《游记》中,就能找到准确答案和生动案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