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逍遥者

安徽卫艾云

临着小河边有一户人家，一间屋，一位长者。

朝南的院门，从未见关过。院内，一棵大海棠树，一张矮脚八仙桌，两把竹椅。

老者，从我记事来，他一直这模样，光溜溜的，像个鹅蛋一样的脑袋，眼睛大而亮，眼角的皱纹一道道。他比我爷爷年长许多，算起来至少八十朝上，但是看上去顶多七十来岁，面色红润，下唇的山羊胡倒是可能点明了他的年龄。常年蓝得发灰的大襟褂子，一双黑布鞋。

他原本就是一位手艺人石匠。他的大儿子和他住一起。可有年冬天，大儿子口吐鲜血，不久离世。老伴儿也是不堪打击，随大儿去了。二儿和儿媳，离他住的地方不远，时常来给他换洗被褥。三女儿嫁的近，和老二的养猪场，屋前屋后。外孙不大争气，时常打架。外孙女倒是常来给他送蔬菜，陪他聊天。

他家院门口，一尘不染。院内的海棠树即使到了秋季，也被他清理的亮堂。过往的行人总会忍不住，朝他的土房子瞅一眼。院门口摆放的木头打鱼盆和墙上挂的整整齐齐的渔网，是他的一大爱好。

从大儿和老伴离世后，他的生活更简单了。

他除了早起打扫，就是出门打鱼，虽然常常空手而归。

回家就埋头做饭，饭也简单，吃不腻的面鱼。一点面，再随意一点水，搅和搅和，一根筷子一扒拉，面鱼就“如鱼得水”顺势“进”了大铁锅里。若是哪天运气好，就是一锅奶白的鱼汤，再一把青菜烫着。偌大的白瓷面碗，不，应该说是白瓷面盆往院内的矮八仙桌上一端，几颗生蒜，一杯白酒。一天两顿，吃完就坐在院内发呆。

院门口的两个红灯笼极为醒目，上面有老者的姓氏：王。不多久，三女儿和他大儿一样，吐血离世。人们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悲伤，村口有人指指点点，他从不吱声。

但是有一天，门口醒目的红灯笼，不见了。人们窃窃私语，也不敢去探个究竟。

院内的海棠树，依旧被打理得干净。

他出门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要么背着木鱼盆，要么提溜着竹篮子上村口买面粉。

过往的人和他打招呼，他依旧用带着笑意的眼睛望着不语。

作者简介：卫艾云，群众文化工作者，作品发表于多家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