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诗. 秋天,和你一起回故乡 申炳祥
想起故乡,心就软了。大红枣红了半边天,树下没有看风景的孩子。
想和老枣树说小时候的事,说春荒里花儿不荒,说红枣装满红肚兜,一跳一蹦撒落满地。
老枣树好像不认识我,只说红,不说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花开花落。我想用红枣暖一暖潮湿的心,纠正失准多年的乡音。

村道里,鸡在新铺的水泥路上迈着正步,孩童以为我是走亲戚的外来人,老人守着人越来越少的村庄。
天气凉了,村外的小路还是那么眼热,娘唤儿的长调常落在路边。多少次归来,我会把汗水和泪水拧干在路边。
和路边的野花说话不必掩饰。这些花都能叫出我的乳名,我却没能给她们起个小家碧玉般的名字,怎么好意思开口,要她守了一夜,月光凝成的露珠。

太阳一天比一天落得早。玉米忙着收集阳光镀金,菊花默默赶路,秋虫用歌传递爱的信息,月季还没抒情完呢,哪有时间去忧伤落叶。
天瓦蓝瓦蓝的,金秋诱惑云朵犹豫。燕子巢又空了,白了头的芦苇舞高了天空。秋风送落叶回家,吹得枝头上的红柿子摇摆不定,是守着秋天,还是离去。
夜幕降临,秋月格外明亮。那是母亲用纺车摇上树梢的月亮,所有走散的人都能看见。今夜,谁家的窗花还亮着,谁家的月亮还没有回家。
月亮,也是故乡。可有时候,故乡比月亮还遥远;有时候,越远越近。炊烟在树梢打转瞭望,小米饭在锅里慢慢地熬。寒冷的冬夜,母亲用油灯微弱的光线,把雪花缝进我的棉衣,半夜醒来,抚摸总在身边。

那时,母亲不知道还有个母亲节。这些年,多少次我梦里笑,醒来了哭。每当遇到伤心事,就想回故乡疗伤,谁知竟成了故乡的过客,又添别离之愁。站在老屋前,双手捂住脸,不让娘看见我流泪,不让泪水湿了金色的秋天。
秋天,快被玉米、谷子、红枣收获完了。一场繁华渐渐落幕,令人婉惜,也许还有些清愁。这不是离别的伤感,而是季节的礼赞。

令我欣慰的是,麦子开始播种,桃花会年年笑春风,燕子还会回来,荠荠菜会把我的乳名再喊一遍,春种秋收,田野有说不完的故事。
只是,故乡的秋天不属于我,也不知何时能再回故乡。我要留下乳名,希望变成一片雪花,一粒种子,一滴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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