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雪中行》
作者：宋 魁
主播：方 音
监制：甜歌姐姐
总编：阳光波
雪落无声，
一夜之间，
哈尔滨被上帝轻轻捧在手心，
像一颗被重新擦亮的水晶。
我走进这座城，
仿佛走进一首未写完的诗，
每一页都是白的，
每一行都在等我落款。
街灯还亮着，
像被冻住的月亮，
一盏盏悬在头顶，
照得雪不是雪，
是碎了的星，
是撒了一地的光。
我踩上去，
“咯吱”一声
不是雪在叫，
是冬天在喊我的小名。
树们正在脱尽叶子，
此刻却重新长出羽毛，
白绒绒，胖嘟嘟，
像一群站岗的天鹅，
把冷风当成排练厅，
把零下当成舞台。
它们不说话，
却齐刷刷地回头看我，
仿佛认出了
那个多年前在雪地里
打滚的孩子。
草丛成了蛋糕，
一层奶油抹得毫无章法，
却抹得刚刚好——
多一分则腻，
少一分又显得尘世不肯原谅。
我蹲下来，
用手指写下一行字：
“别怕，都来得及。”
雪立刻把它盖住，
像妈妈替我藏好
所有来不及解释的慌张。
远处，
索菲亚教堂的洋葱顶
被雪捏成一朵巨大的蘑菇，
钟声一响，
蘑菇就抖一抖，
抖落半空中
一群白翅膀的风景。
它们飞过我耳边，
轻轻说：
“别吵，
整座城正在给自己重新施洗。”
我张开嘴，
哈出一团雾，
像给天空递了一封
刚写好的情书。
天空读完，
立刻回赠我
一场更密的雪——
不是回信，
是拥抱，
是“我也爱你”的白色版本。
此刻，
没有车马喧，
没有红尘疾走，
只有雪把雪叠成雪，
只有我把自己
一层层脱给洁白：
名字脱成脚印，
心事脱成树挂，
连呼吸也脱成
一小朵一小朵
尚未命名的花。
我终于明白，
什么叫“天人合一”
——就是当我站在
中央大街的尽头，
忽然分不清
哪是雪，哪是我，
哪是昨日，哪是明天，
哪是人间，哪是天上。
所有对立
都被这一场雪
轻轻按进同一个吻。
世界被还原成
一张刚出厂的纸，
而我被允许
重新写下：
“一切都是最安好的安排
正在发生，
此处，
此身。”
于是我不走了，
我把自己站成一座
小小的雪人，
让睫毛长成冰凌，
让心跳调成恒温，
让每一粒雪
都记住我的体温。
等春天来了，
等我化成一滩
不肯离去的水，
我也要在泥土里
写下暗号：
“我曾洁白过，
我曾被一座城
温柔地收藏过。”
而此刻，
雪还在下，
像一场没有终点的祝福，
像一首
不肯收尾的爆款诗篇
——作者不是我，
是哈尔滨，
是零下的慈悲，
是所有 正在呼吸的
白色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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