缑 山 赋（注释版）

作者：潘二焕

副题：笙簧云鹤，子晋游仙。 （依《词林正韵》以副题次韵）

夫缑山者，鬼斧凿，神工成。凤鸣曲，鹤驾笙①。斯乃巃嵷之势，覆釜之形。奇而绝俗，秀亦钟灵。昔时王母，修道此崚。母为缑氏，山以氏名。②。是地也，依嵩岳乃延余脉，近帝都而瞰古城。幽峦对峙于邙岱，曲涧归流于洛瀛。远景者：东望轘关晓影，西聆马涧水声，南耸万安麓翠，北收烟雨滑城；近景者：仰望缑山夜月，侧闻鹤涧风淸，岭下蘚花古石，山巅唐石雪晴。奇哉，缑山八景；美哉，胜地孤峰。名山何以？胜迹堪当。翠峰松盖，幽谷竹簧。芝兰吐萼，草木凝香。丹霞映瑞，紫气蒸祥。于是乎，子晋期惟兮福地，周君舍却矣储王③。太子修真于秘术，丘公训道以玄章④。凌霄海市，蓬岛⑤乃长生之地；泛斗灵光，玉京⑥为不死之乡。乘云驭驾鹤，升绛阙而临绮席；对月吹笙，赴瑶宫则饮琼觞。琳宫作客，玉宇游方。每闻云曲，时有鹤翔。遥期汗漫，远度苍茫。奇踪寄胜，轶韵流芳。若夫，当年道统，古昔人文。神霄贯斗，法驾凌云。岳峰连作伴，伊洛近为邻。冈峦争馥郁，壑谷共氤氲。天工巧夺，控扼于轘辕要隘；地利旁通，关防于洛邑重门。幽峰壁立，西握函关之锁钥；古道雄盘，东藏太少⑦之烟尘。势压三川以远，形吞八表之深。既落旌旗吊斗，而无壁垒烽墩。流年斗转，往事钩沉。遐龄吊古，胜迹犹存。于是乎，访子乔，闻笙鹤。寻遗经，问道学。野客矣传情，山人焉践约。秘笈乃冥搜，遗编哉苦索。故而，与壶公而见玉堂⑧，从卢敖以登玄阁⑨。虽开竹灶以烹茶，且掬松泉而煮药。目览山川，身居洞壑。法老欣蒙，仙储幸托。缩地之长房⑩，凭虚且览以遐荒；宾天之简子⑪，化幻亲聆于广乐。设馔之许彦⑫，鹅笼妙术则倾怀；审音之师旷⑬，鹤驾淸簧而摄魄。紫雾频生，青霞不落。圣侣云游，神交野酌。此乃遊仙乡，控鹤里⑭。隐仙君，藏太子。地惠尔灵光，天和之瑞气。得妙者三清，存真于万事。故而，建储后之新祠，开嗣君之盛祀。招匠石则营图⑮，与公输而造址⑯。桂栋临虚，采日月之精华；梅梁眺远，收山川之气势。户挂琉璃，同曙色而凝晖；窗悬翡翠，共晴霞而结绮。式廓天经，维垣地纬。别殿精微，崇楼巨丽。曲径金铺，层阶玉砌。古庙遗闻，真祠胜记。嗟夫！道德浮丘，玄通子晋。圣迹须知，灵山可问。素女弹歌，青童遣讯⑰。是故，遣兴而来，周王驻跸乃驰怀；遐思所在，汉帝行游而接轸。筠径诵风，苏黄秀句与霜凝；鹤池吟月，李杜华章由雪润。霞馆抚弦，秦筝与鸟语争鸣；雾宫谐律，赵瑟和泉声共振。别涧穿珠，晋隋名士寄幽情；孤峰采玉，唐宋大家留逸韵。画壁丹图，苍碑篆印。休水欲歌，万安来觐⑱。是而仙境若何？然则轶闻为引。女皇封禅， 嵩岳圣游。回銮望洛，驻跸登缑。是以，凤翣遮天日，龙出帝州。羽驾排裘马，金声泛斗牛。武皇期久视⑲，仙岭解常忧。养生方术问，延寿道经求。于是乎，升中岳顶⑳，托意登封之九宇；顾命峰巅，凌虚好道乃孤丘。勒碑谁誉㉑ ？依骈句以歌王子；将事自宣，借俪词而颂武周。展帝尊之气魄，凝芳翰之风流。篆书精而煜煜，铭文粹乃悠悠。

记否？乾隆之访胜㉒，巡幸者缑山，御墨而题句，龙碑则勒篇。又及，姓钟之国士㉓，缑岭乃居贤， 结庐之麓野，师古亦田园；高丽大夫金秉万㉔，抗倭亡命与缑山，抒志碑阴而写句，牵怀国难乃忧韩；豫州才子扬源懋㉕，民国先驱为俊贤，缑岭首开兮警校，育才扶助矣中山。俱往矣！近代题铭之迹是，遐心寄意者情缘。太子祠，仙君观 ，开别洞，奉乔仙。嗟乎！废兴遗庙，毁建流年，蒋冯混战㉖，劫烬烽烟。而今，访仙山，闻福地，深藏道脉之遗蕴；寻故迹，问芳铭，厚积人文则卓然。天文台，科技馆，赤子捐资而创立㉗；老母殿，安阳宫，众心资助乃还原。盛衰更替，今昔变迁。此间名迹，经久未湮。仙风道韵者，唯独缑山也！余乃村夫之野老，缑麓而居闲。赋成之八韵，文就以千言。既而诗曰：福地孤峰道脉连，王乔御鹤此升仙。东依峻岳嵩峦叠，北瞰澄流洛水绵。巡幸女皇留赋墨，娱游淸帝勒诗篇。名家逸士寻芳处，厚积人文胜迹传。注释：①“凤鸣曲，鹤驾笙。”句：据汉刘向所撰《列仙传》说：“王子乔者，周灵王太子晋也。好吹笙作凤凰鸣，驾鹤恒游于伊洛间。②缑山，全名“缑氏山”。形似倒扣的铁锅，故又名“覆釜堆”相传西王母姓缑曾在此修练，故名缑氏山，后称缑山。③“子晋期惟兮福地，周君舍却矣储王。”句：王子晋，字子乔，周灵王太子（储王），又称王乔，因以王姓族源。④“丘公”，即浮丘公，传说中的上古仙人。浮丘公接引王子晋上了嵩高山，后隐居缑山得道升仙。⑤“蓬岛”，神仙居住的地方。神话传说中的蓬莱仙岛。⑥“玉京”，道家天帝居住的地方。《魏书。卷一一四。释老志》：上处玉京，为神王之宗。⑦“太少”指嵩岳之太室、少室，地处洛汴交通古道要冲。⑧“与壶公而见玉堂，”句：据《神仙传》：”壶公：传说仙人名。东汉时，汝南费长房为市掾，见公从远方来，入市卖药，治病皆愈。日收钱数万，便施与市中贫乏饥冻者，唯留三五十。常悬一空壶于屋上，日入之后，公跳入壶中，人莫能见，唯长房楼上见之，知非常人也。⑨“从卢敖以登玄阁。”句：《淮南子·道应训》载，卢敖游于北海，见一人正在起舞，敖欲与之谈，笑曰：“吾与汗漫期于九垓之外，吾不可以久驻。”⑩“缩地之长房，”句：费长房，汝南人。曾为市掾。传说从壶公入山学仙，未成辞归。能医重病，鞭笞百鬼，驱使社公。一日之间，人见其在千里之外者数处，因称其有缩地术。⑪“宾天之简子，”句：意为赵简子曾被天帝召至天宫，亲自听到了天宫的音乐。据《史记·赵世家》，赵简子害病不知人事，大家以为是死了。七天之后又醒过来，“语大夫曰：‘我之帝所甚乐，与百神游于钧天，广乐九奏万舞，不类三代之乐，其声动人心”，亲聆：亲自听到。广乐：传说天上的一种乐曲。宾天，泛指尊者去世。⑫“设馔之许彦，”说仙人许彦能在怀里摆设酒宴。见《太平广记》卷二百八十四·幻术一。“阳羡鹅笼，玄中出玄。”⑬“审音之师旷，”师旷，字子野，春秋时晋国乐师。生卒年不详。以善辨音律著名。师旷，晋主乐太师子野。《国语·晋语八》⑭“此乃遊仙乡，控鹤里。”句：与唐代三藏法师玄奘的出生地有关系。据《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九》记载，少林寺“寺西北岭下，缑氏县之东北，凤凰谷陈村，亦名陈堡谷，即法师所生地也。”这个凤凰谷，隶属唐时“游仙乡”、“控鹤里”，（缑山脚下有府店镇，今属偃师区，古名“遊仙乡”）这个地名的来历，当然也就是来自升仙太子的故事。⑮“招匠石则营图，”匠石：也称为「匠伯」。古代一位名叫石的工匠，技术出神入化，运斧削掉郢人鼻端的污泥，而丝毫未伤及鼻。见《庄子。徐无鬼》。后用以为巧匠的代称。⑯“与公输而造址。”公输：公输般，人名。春秋时鲁国的巧匠鲁般。生卒年不详。相传曾发明云梯、刨等工具。我国土木工匠奉为祖师。也称为鲁班、鲁般、公输、公输子。⑰“素女弹歌，青童遣讯。”素女：相传古代素女拨五十弦瑟而歌，太帝闻之，悲不自抑，遂破瑟为二十五弦。见《史记。卷二八。封禅书》。青童：神话传说中的仙童。唐 顾况《短歌行》之六：“轩辕弓箭无人识，东海青童寄消息。”⑱“休水欲歌，万安来觐。”句：休水：据郦道元《水经注》记载“休水（今桑沟河）又北流，注于洛水。（休水河发源于佛光峪，经缑山东脚下北流而下。）万安：万安山，于缑山南屏立，属嵩山支脉。⑲“武皇崇久视，仙岭解常忧。”久视：道家指长生不老。出自《老子》五十九章，“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升仙太子碑》的碑阴上刻有武则天的《杂言诗·游仙篇》，尾句为：“口愿口丹赐灵药，方期久视御隆周。”可见武则天崇尚“久视”长生之道。武则天曾使洪州僧胡超合长生药，所费巨万，三年始成。服之疾愈。故于圣历三年改元久视，⑳“升中岳顶，托意登封之九宇；升中：古帝王祭天上告成功。

《升仙太子碑》序：“西鶼东鰈，已告太平之符； 鄗黍江茅，屡荐升中之应。”圣历二年（699年)，二月初四，女皇由洛阳赴神岳嵩山封禅，回程驻跸缑山，谒刚刚竣工升仙太子庙，触景生情而撰写《升仙太子碑》碑文，并亲为书丹。并改“嵩阳县”为“登封县”。后于神龙年，由中宗李显勒石竖于缑山之巅。㉑勒碑谁誉 ？勒碑：指《升仙太子碑》。碑文为武则天撰书，前半部分叙述太子晋得道升仙的故事,后半部分叙述武周盛世重修升仙太子庙的原因，以及升仙太子庙巍峨壮观的形制，借以宣扬女皇武周盛世的功绩。《升仙太子碑》是武则天为世人留下的惟一文墨瑰宝，现已列入国家一级保护文物。㉒“乾隆之访胜，”句：据《偃师县志》记载，乾隆于庚午（1750）年九月，乾隆皇帝巡幸豫州，祀中岳，中途驻跸缑山，留下御制（碑刻）七律诗一首。此碑现依然矗立在缑山之巅升仙太子碑东侧。㉓“姓钟之国士，”钟国士，中州隐士。据清人耿介《中州道学编》“锺国士传”记载，锺国士字尔知，河内（今河南沁阳市）人。他曾结庐缑山寄寓田园，效法王子晋，悠然自得地隐居缑山，直至终老是山。并在康熙二十年辛酉（1681）冬日，于升仙太子碑碑阴下部题七言绝句、五言律诗（略）各一首。㉔“高丽大夫金秉万，”金秉万，字宜桥，朝鲜（古称高丽）人。在朝鲜李氏王朝中担任内阁通政大夫，是朝廷高级官员，著名的反日志士。朝鲜自甲午战争（1894）后，从清朝的属国变为日本的殖民地。为躲避日局追杀亡命中国，与民国先驱杨勉斋结谊，二人于缑山首开警校，支持孙中山革命，为建立华民国奔走呼号。曾于《升仙太子碑》阴下角留下怀念祖国的七言绝句（略）一首。㉕“豫州才子扬源懋，”“杨源懋（1886-1912），字勉斋，偃师缑氏官庄人。学识超群，人称‘中州才子’。据民国20年（1931），张钫为杨父撰额的《杨治堂墓表》中记载：“勉斋主任中州教育，先生创巡警学校邑之缑山毕业者百人，开豫省警政之先声。”朝鲜人金秉万亡命归来，寓缑阳学校，供给将获久弗衰。㉖“蒋冯混战，”指指蒋介石与冯玉祥中原大战，缑山仙君观毁于战火。㉗“天文台、科技馆，”缑山南麓建有“科技馆（少年宫）”，山顶建有“天文台”。为美籍华人胡天育（原籍偃师府店镇寨呰村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捐资兴建。

特别说明：1.正文之“⑧、⑨、⑩、⑪、⑫、⑬”条目：为化用《升仙太子碑》句。2.正文之“㉑、㉓、㉔、㉕”条目：见《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武则天与洛阳》一书，“2007洛阳·第十届国际武则天研讨会论文集”之“升仙太子碑的真实情况及其内容”一文。作者：裴建平、潘二焕。

     乙巳年夏月

潘二焕，笔（网）名县花散人。

  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洛阳楹联学会理事，偃师楹联学会顾问；洛阳诗词学会偃师分会、华夏思归客诗词学会副会长；中国红馆副主编。

  爱好传统文化，以诗词楹联见长，作品散见于纸刊及网络平台，偶有赛事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