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纽扣》 田彬
晨光漫进窗棂,一枚象牙白的衬衫纽扣躺在地板缝里,像颗被遗落的星星。
妻子说:"扣子掉了别将就,离了身的衣裳,风一吹就是个口子。"我一直以为女人们爱啰嗦,此刻见那枚纽扣躺得安静,十分漂亮,才顺手拣了起来。
妻子取来针线。银针穿着米色棉线,在布料经纬间穿梭如燕。线头穿过针孔时,妻子又说"急不得"——最微小的联结,她都那么专注的耐心,我感到女同志就是啰嗦。可妻子更啰嗦地说:“这枚纽扣不过方寸,可若缝得不正或松紧不匀,整件衬衫都会七歪八斜,失了端庄;正如生活中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一旦松动,整体的稳固便悄然瓦解了”。
当最后一针收拢,纽扣妥帖地归位后,我穿在了身上,果然,衣襟重新挺括如初。晨风掠过,再没有漏风的缝隙。我伸了伸胳膊,也觉得舒服畅贴。
我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所谓圆满,从不是宏篇巨制的堆砌,而是对每个微小联结的珍视——世间所有长久的完整,都始于对"不掉队"的坚持。任何一件十全十美的事物,都是由每一个不打眼的细节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