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农民祈雨盼晴天
王晓瑜
手机清脆的铃声响了,我连忙接听电话:“小妹,国庆中秋快乐”
“姐,同乐同乐,家里都挺好吧?这些天一直在下雨,收成的怎么样了?”
“可别提了,今年春天干旱,地干的要冒烟,种的庄稼差点儿被烤糊了——玉米收获减半,而且这场不紧不慢、连续不断的连阴雨,无法晾晒,有的玉米粒子发霉了,唉,老天爷的事儿,人怎能管的了啊!”
我和姐又寒暄几句,结束了通话。
遥望着老家的方向,我陷入了沉思。今年国庆前后的连阴雨,我是平生第一次遇到……
窗外,雨依旧落着,没有停歇的意思。可明明看到天边已经放亮,已起了一阵凉风,像要真正晴天的样子,转眼又下了起来,我又开始替农民着急……
窗外的世界,被一层灰濛濛的水汽笼罩着,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张无边无际的雨帘,密密地织着,织出农民的愁,织出农人的焦。我仿佛看见,那一片片辛苦耕耘的土地上,金黄的玉米本该弯下腰、低下头,向大地致以丰收的敬礼,如今却软塌塌地裸露在泥水里,发出无声的叹息。还是那饱满的玉米呀,本该咧开嘴,露出金灿灿的牙齿,如今却在秆子上蒙了一层灰绿的霉,像生了丑陋的疮。还有那来不及收的花生,默默地浸泡在地里,有的已经发了芽,唉,农民将一季的辛苦与盼望,附着在了一滩浑浊的泥地里。可倔强的农民依然千方百计地在抢收。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这就是我们的父老乡亲、我们的祖祖辈辈。
“老天爷,你睁睁眼吧!” 这该是那些冒雨守着田垄成熟庄稼的农人,从心里发出的绝望的哀求了。他们的眼睛,布满血丝,想必也像这天气一般,被浑浊遮掩了光彩。土地是人的命根子啊,一代代人,从这泥土里生长出来,最终又回归到泥土里去。我们的碗碟里,我们的筋骨血脉里,流淌的都是这土地的精气。可如今,这命根子,仿佛是病了一般。
不知怎地,看着这无尽的雨,我的心里却泛起一些别的念头来。我们平日里,是何等地对待这命根子的呢?为了那更高的产量,毫不吝惜地倾泻着雪白的化肥,让土地吃得饱胀,而让土地缺失了从前的筋骨;为了省却除草的烦劳,人们又毫不犹豫地喷洒下枯草剂,让田地一时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色,却也断绝了许多微弱的生机。土地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切,用它宽厚的胸膛,产出我们赖以活命的食粮。可它会不会也累?会不会也中毒?它是不是也像一个人,被强灌了太多不对症的药物,终至沉疴难起?
那么,眼前这场绵长得近乎固执的雨,这被我们怨怼的老天爷的眼泪,莫非竟是一番别样的用意?它这样不管不顾地冲刷着,洗涤着,是不是要以它最原始、最纯粹的方式,为这饱受煎熬的土地,细细地解一回毒?它要冲走那积年的酸涩,要浸出那药剂的沉渣,要让泥土在酣畅的淋沥中,重新呼吸,重新变得松软而干净?仿佛一个耐心的医者,用药水一遍遍清洗着一个溃烂的伤口,虽然过程是痛的,景象是狼藉的,目的,却是指向新生。
若真如此,我们这些靠天吃饭的人,是不是也该静静地想一想?等到天晴了,雨住了,被洗刷得一新的,不应只是天空、庄稼与草木,更应有我们的心田。我们或许该学着,用更敬畏的方式,去对待那沉默的、生养我们的土地。少一些贪婪的索取,多一些温柔的回报。让庄稼顺着它的性子慢慢长,让虫豸与杂草,也有一角可以容身的天地。
我再看看窗外,雨声仿佛小了些。我推开窗,一股混合着泥土与草木清气的凉风透了进来,直沁到心里去。远处的天边,似乎有一线极淡、极薄的光,正努力地想要透出来。
是的,雨总会停的。而被这雨水深深浸润、解毒过的土地,来年捧出的食粮,想必会更加饱满,更加芬芳吧。那才是真正适合人吃用的,带着天地原本的、淳朴的滋味。
我盼望着,盼望着,来年国庆节,手机清脆的铃声响了,分享姐姐家丰硕的果实啊。盼望着,盼望着,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笑看天下农人的笑颜: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2025年10月10日书

王晓瑜,法学学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省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市诚信建设促进会副会长,黄河文化传承发展促进会副会长,济南市莱芜区散文学会副会长,莱芜区诗词楹联协会顾问,莱芜区家庭文化研究会副会长、讲师,凤城高级中学凤鸣文学社顾问。山东省散文学会优秀会员,济南市高层次人才,济南市诚信建设促进会宣传工作先进个人,都市头条2023度十大散文家,莱芜区表现突出文化志愿者,出版散文集《杏坛拾穗》、长篇报告文学《拓荒者的足迹》《人与海》《尚金花》等,曾在《时代文学》《黄河文艺》《齐鲁晚报》《职工天地》《工人日报》《齐鲁文学》等报刊发表作品。报告文学《山城起舞金凤来》《拓荒者的足迹》分别荣获山东省、莱芜市“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文学征文奖等奖项,长篇报告文学《人与海》入选2022年度青岛市文艺精品扶持项目,同时入选山东省委宣传部“齐鲁文艺高峰计划”重点项目,入选2024年自然资源优秀图书项目,散文《香山牡丹》被中国作家网选为推荐阅读文章,散文《我的父亲》获首届吴伯箫散文奖,另有多篇文章或被编入不同文集,或被评为多种奖项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