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自立门户 商号初立
龙潭镇的胜利和巨额的资金积累,让陈望有了更进一步的底气。他深知依附漕帮虽能得一时庇护,但绝非长久之计。赵铁山待他虽厚,然漕帮内部派系林立,终究是他人屋檐。他要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基业,方能真正掌控命运。
他在龙潭镇最繁华的街市,盘下了一间位置颇佳但经营不善的铺面,取名“望孚商行”。名号取自“信义孚众望”之意,既表明心迹,亦暗藏“陈望”之名。此举他并未隐瞒赵铁山,反而坦诚相告。
赵铁山听闻,虎目审视陈望良久,方才哈哈大笑,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好小子!有志气!老子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放心,你的商行,老子罩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陈望躬身谢过。他明白,赵铁山的支持,既是欣赏,也是一种投资和羁绊。他需要借助漕帮的势,却不能完全依赖。
望孚商行明面上经营南北杂货、绸缎布匹,与陈望之前的牙人生意一脉相承,只是规模更大,更为正规。暗地里,他则利用之前建立的隐秘渠道,继续处理一些“特殊”货物,但更加谨慎,层级更多,且开始有意识地将暗账与明账剥离。
他深知人才的重要性。不再事必躬亲,而是开始物色、招揽人手。他重用了一位因账目清晰、为人耿直而被原东家排挤的老账房先生,又提拔了几个在码头事件中表现机警、忠心可靠的漕帮底层子弟,甚至通过关系,从沈家边缘产业中挖来了两名对沈万山和王管事心存不满、精通织造和采买的中年管事。
“抄有结果的人,抄模式、抄思路。” 他学习沈家等大商号的管理架构,设立了账房、采买、销售、仓储等职司,权责分明。他又借鉴漕帮的奖惩机制,订立店规,恩威并施,很快便将商行打理得井井有条。
望孚商行悄然开业,并未大肆张扬,但凭借陈望日渐响亮的名头和精准的货源渠道,生意很快便有了起色。这艘属于陈望自己的小船,终于在这一片商海中,扬起了独立的风帆。
第四十四章 玉奴掌权 新政频出
沈府之内,沈玉奴的权力在风波后得以巩固。沈万山病体初愈,精力不济,加之沈玉奴展现出的能力确实出众,便逐渐将更多家族事务交予她处理。
沈玉奴执掌大权后,并未急于求成,而是首先着手梳理沈家庞杂的产业。她发现沈家虽大,但机构臃肿,人浮于事,各房各支利益纠缠,内耗严重,许多产业看似光鲜,实则利润微薄,甚至依靠主业输血维持。
她以雷霆手段,推行了一系列新政。首先便是“裁撤冗员,精简架构”。她顶住各房压力,强行合并、关闭了数家长期亏损、前景黯淡的织坊和铺面,将资源集中到核心的丝绸、织造和新兴的海外奇货业务上。对于被裁撤的人员,则给予一定的补偿,或安排到其他岗位,手段虽硬,却也算留有余地,并未引起太大动荡。
其次,她改革了沿用多年的“掌柜承包制”,推行“绩效考核”。不再单纯看营业额,而是综合考量利润、资金周转、客源维护、新品开发等多方面指标,以此决定掌柜的薪俸和去留。此举极大地调动了各店铺掌柜的积极性,也有效遏制了此前普遍存在的虚报业绩、中饱私囊的现象。
最重要的是,她开始尝试打破沈家固步自封的状态,寻求“对外合作”。她主动接触了一些实力雄厚、信誉良好的外地商帮,如徽商、晋商,探讨合作开发新市场、引进新技术的可能性。甚至,她还有意无意地,向与漕帮关系密切的某些商号,释放出了一丝缓和的信号。
这些举措,触动了太多旧有势力的利益,自然遭到了以几位叔伯为首的守旧派的强烈反对和暗中阻挠。但沈玉奴凭借其日渐成熟的权术手腕和父亲沈万山或明或暗的支持,以及她自身经营带来的亮眼业绩,将反对的声音一次次压了下去。
沈家这艘巨大的旧船,在沈玉奴的执掌下,开始艰难地调转船头,驶向未知却充满可能性的新航向。
第四十五章 李瑾复出 暗结新盟
布政使公子李瑾,在“闭门思过”数月后,终于再次出现在江宁的社交圈中。虽然经历了之前的丑闻,但其父的权势仍在,加之他本人刻意低调,表面上并未引起太多波澜。
然而,暗地里,李瑾的报复之心从未熄灭。他深知直接动用官府力量对付漕帮和陈望,在眼下这个敏感时期已不可行,且容易授人以柄。他需要新的盟友,更隐蔽、更有效的手段。
他将目光投向了与漕帮素有宿怨的“盐枭”——“海沙帮”。海沙帮盘踞长江出海口,控制着大片私盐产地和海上走私路线,与主要经营内河漕运的漕帮利益冲突激烈,双方摩擦不断。
在一处隐秘的别院里,李瑾会见了海沙帮的帮主,“翻江龙”沙通天。
沙通天是个身材魁梧、面带凶悍刀疤的汉子,他对李瑾的邀约既感意外,又觉机会难得。若能借助这位布政使公子的权势,压制乃至吞并漕帮的内河市场,对他海沙帮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李公子,久仰大名!不知公子召见沙某,有何指教?”沙通天声若洪钟。
李瑾摇着折扇,姿态优雅,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沙帮主快人快语,本公子也不绕弯子。漕帮赵铁山,及其麾下那个叫陈望的小子,屡次与本公子作对,实乃眼中之钉,肉中之刺。听闻贵帮与漕帮亦有些……旧怨?”
沙通天嘿嘿一笑:“公子消息灵通。赵铁山那老匹夫,占着运河之利,屡次坏我好事,确实可恨!还有那个陈望,听说鬼主意不少,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联手?”李瑾放下折扇,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本公子可以提供官面上的便利,甚至……某些关键的情报。而沙帮主你,则负责在水路之上,给漕帮和陈望的生意,制造一些‘麻烦’。若能将其彻底击垮,漕帮在内河的市场,本公子可作保,尽归沙帮主所有!”
沙通天眼中爆出贪婪的光芒,大手一拍桌子:“好!有公子这句话,沙某干了!定叫那赵铁山和陈望小儿,知道得罪公子和沙某的下场!”
一个由权势与野蛮结合的阴暗联盟,就此达成。新的风暴,开始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凝聚。
第四十六章 商路争锋 初遇挫折
就在陈望的望孚商行渐入佳境,沈玉奴的沈家改革初见成效之时,来自李瑾与海沙帮的打击,悄然降临。
陈望商行一批从湖广采购的优质木材,在经由运河运回江宁途中,于一段水流湍急、航道复杂的河段,遭遇“水匪”袭击。押运的漕帮弟兄虽奋力抵抗,但对方人多势众,且熟悉水性,货物被劫掠一空,人员亦有伤亡。
几乎同时,沈家一支前往松江府采购生丝的船队,也在长江口附近被疑似海沙帮的船只拦截,虽未发生直接冲突,但对方以“检查违禁品”为名,强行登船搜查,延误了行程,导致沈家错过了最佳的采购时机,生丝价格已然上涨,损失不小。
这两起事件,看似孤立,却都精准地打击了陈望和沈家正在发展的核心业务。
龙潭镇,望孚商行内。陈望看着空手而归、身上带伤的弟兄,以及损失的账目,面色沉静,眼中却寒芒闪烁。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绝非普通水匪所为,而是有针对性的报复。
“查清楚是哪路人马了吗?”他问负责此事的漕帮小头目。
“回小陈先生,对方手脚干净,没留活口,船也是普通的乌篷船,看不出路数。但……弟兄们交手时感觉,那些人水性极好,招式狠辣,不像是内河的混混,倒像是……常年在江海之上讨生活的。”小头目回道。
“江海之上……海沙帮?”陈望立刻联想到了这个与漕帮积怨已久的对头。而海沙帮突然如此精准地针对自己,背后若无人指使,他绝不相信。
“李瑾……”陈望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看来,这位布政使公子,并未接受教训,反而找到了更凶恶的爪牙。
沈府之内,沈玉奴同样收到了生丝船队被阻的消息。她秀眉微蹙,立刻意识到这并非偶然。沈家与海沙帮素无瓜葛,对方此举,意在阻挠沈家的原料供应,打击她的新政。而能驱动海沙帮的,在江宁地界,除了布政使司,她想不到第二家。
“李瑾……你果然贼心不死。”沈玉奴放下情报,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的萧瑟秋景,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冰冷。既然对方不愿罢休,那便战吧!
第四十七章 联手破局 暗通款曲
面对海沙帮与李瑾的联合打压,陈望与沈玉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反击。然而,他们都清楚,单凭一己之力,难以应对这来自官府与江湖的双重压力。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沈玉奴心中滋生。她需要外力,需要能制衡海沙帮、甚至能影响官场的力量。而目前看来,与漕帮合作,或者说,与那个如今在漕帮举足轻重、且与李瑾势同水火的人合作,是最佳选择。
尽管家族恩怨纠缠,尽管父亲定然反对,但为了沈家的生存和她自己的抱负,她决定冒险一试。
她通过一条极其隐秘的、只有她和云翠知道的渠道,向龙潭镇的望孚商行,送去了一封没有署名、但盖有她私人小印的信函。信中,她并未多言,只是客观分析了近期沈家与望孚商行遭遇的袭击,指出了海沙帮与李瑾的嫌疑,并隐晦地提出了“信息共享,以期共御外侮”的可能。
陈望收到这封意外的来信时,正在筹划如何报复海沙帮。看着那熟悉的、带着淡淡馨香的信纸和那枚精巧的玉兰小印,他沉默良久。沈玉奴的敏锐和魄力,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他当然明白与沈家合作的巨大风险和来自赵铁山那边的阻力。但眼下形势逼人,海沙帮在水路上的威胁实实在在,李瑾在官场上的打压也无处不在。若能与沈玉奴里应外合,获取沈家在某些官场和商场的信息,无疑能极大缓解他的压力。
更重要的是,在他心底深处,对于那个多次相助、如今执掌沈家、与他有着相似处境和敌人的女子,他始终存有一份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他提笔回信,同样未署名,只用商行专用的暗记落款。信中,他同意了信息共享的提议,并提出了几点初步的合作设想,包括互相通报海沙帮的动向、在李瑾的政敌中寻找盟友等。
一条连接着昔日仇敌、今日潜在盟友的隐秘丝线,就这样在危机中,悄然牵起。
第四十八章 以牙还牙 怒海惊涛
有了沈玉奴通过隐秘渠道提供的、关于海沙帮几条重要走私路线和交易时间的信息,陈望的反击开始了。
他没有动用漕帮的大队人马,那样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他精心挑选了一批水性好、身手利落、绝对忠心的精锐,由他亲自带领,伪装成普通商船,埋伏在海沙帮一条从海外走私犀角、象牙等珍稀货物的必经航线上。
月黑风高,海浪汹涌。当海沙帮那艘标志性的三桅走私船出现在视野中时,陈望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条快艇如同离弦之箭,从暗处冲出,迅速靠近走私船。船上的海沙帮众猝不及防,仓促应战。
陈望一马当先,手持特制的带钩缆绳,率先攀上敌船。他身形如电,手中匕首翻飞,招招致命,毫不留情。身后的漕帮精锐亦是悍勇无比,如同虎入羊群。
战斗短暂而激烈。海沙帮众虽凶悍,但在有心算无心之下,很快便被击溃。船长沙通天的心腹弟弟子被陈望亲手格杀,大部分帮众或死或俘,仅有少数几人跳海逃生。
陈望命人将船上有价值的货物尽数搬走,然后将船只凿沉,毁尸灭迹。
与此同时,沈玉奴在官场上的反击也悄然展开。她利用沈家多年经营的关系网,以及李瑾政敌的力量,将海沙帮与布政使司某些官员勾结、大肆走私牟利的证据,巧妙地散播出去。虽然未能直接扳倒李瑾,但也让其父布政使大人焦头烂额,不得不暂时收敛,严令李瑾安分守己。
这一次,陈望与沈玉奴虽未直接见面,却完成了一次默契的联手反击。海沙帮损失惨重,沙通天暴跳如雷;李瑾偷鸡不成蚀把米,更是将陈望和沈玉奴恨之入骨。
江宁的局势,在经过短暂的平静后,再次因为这场不见硝烟却更加残酷的商路争锋与权力博弈,而变得波谲云诡,杀机四伏。
(第四十三至四十八章 终)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奖。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