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凉风动,凄凄寒露零,悠悠长假尽
作者/何俊锋
这袅袅的风,果然是不同了。昨日,或是前日,那风里还带着些微的、暑气残留的黏腻,是宴席散后,缭绕不去的余温。今朝迎面而来的,却是这般决绝的、清冽的质地,像一块被溪水浣洗了整夜的素色生绢,干干净净地贴上面颊。它动得也颇有章法,不再是夏日那般混沌一团的热流,而是一丝一丝的,带着明确的凉意,从敞开的领口,从微卷的袖边,灵巧地钻入。于是,肌肤便先于一切,记起了时令的更迭。
路旁的法国梧桐,叶子边缘已悄悄晕开一圈焦干的黄,风来时,那“沙沙”的声响,也失了盛夏的肥腴与潮润,变得有些脆,有些干,听在耳里,恍如无数极薄的瓷片在幽幽地碰着。大约要待到夜深人寂时,才能领会得真切些。我想起旧居的院落,此刻那石阶的边角,那晚开的花瓣上,定然已开始凝结那名为“寒露”的精灵了。它不是暴雨那般挟着雷霆之势的倾泻,也不是细雨那般缠缠绵绵的浸润。它是在万物入眠之后,由大地和空气一同,悄然无声地分娩出的。
那是一种极缓的渗透,一种沉默的凝聚。白日的尘埃与喧嚣,在它清冷的吻里,一一沉淀下去。于是,每一片承托住它的草叶,便都成了一面幽独的镜,在黎明未至的黑暗中,映照着天心那一点寂寥的星芒。那是一种凄清的美,美得如此安静,不容惊扰,仿佛一声轻轻的叹息,也能将它震碎。这由喧腾的假日,倏忽转入这般凄清节令的当口,人的心境,也便不由得跟着沉静下来,甚至生出几分无措的茫然。
方才过去的八日,是一个被精心编织起来的、暖色的梦。那里有鼎沸的人声,有饱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笑颜,有被节日的灯光映得通明彻亮的夜空。我们挤在热蓬蓬的人潮里,被一种集体的、欢腾的情绪托着,漂浮在日常生活之上。那是一种密不通风的热闹,像一床厚厚的锦被,将个体那点细微的感触,都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然而,梦总是要醒的。攸攸长假将尽,一如盛宴终席。那股托举着我们的、暖洋洋的浮力,忽然间就消失了。我们从那人声的海洋里被抛回岸上,浑身湿漉漉的,独自面对着这寒露之夜的清寂。方才觉得那热闹有些扰人,此刻却感到这寂静有些压人。
风是凉的,露是寒的,明日将要重新步入的,是那条走了无数遍的、规矩的轨道。这其间的落差,便在那缕吹动衣角的凉风里,在那想象中凄凄零落的寒露上,被放大得无比清晰。我们仿佛是被时间猛地推了一把,从一个世界,跌入了另一个世界。但这由喧入静,由暖转寒的过程,或许并不全然是一件值得伤感的事。热闹是向外扩张的,它让我们看见世界的繁盛;而清冷,却是向内收敛的,它迫使我们看见自己。正如这寒露,它洗尽铅华,让草木恢复它最本真的颜色与线条。人也需要这样的时候吧。从绵长的假日、从无尽的喧嚷中归来,独自面对这一窗夜,一缕风,一番心境。
需要这样干干净净的、微带寒意的时刻,来沉淀那些被搅动起来的纷杂思绪,来辨认那被热闹淹没了的、内心深处的回响。夜更深了。窗外的风似乎也更紧了一些。我仿佛能看见,更重的露水,正从虚无中凝结,无声地坠向大地,将那一片片秋叶,洗刷得愈发苍洁。明日清晨,当阳光重新照临,那凄凄寒露便会化作一片透明的水汽,悄然逝去,不留痕迹。而假期归来的人们,也将收拾起心情,推开门,走入那寒露初过的、清冽而坚实的生活里去。袅袅凉风动,凄凄寒露零,悠悠长假尽。季节辗转,天气渐凉,告别假期,迎接寒露莅临,开始新的生活。
秋生寒露,岁暖人间
作者/何俊锋
寒露时节,大自然宛如一位神奇的画师,用手中的彩笔描绘出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 ,仿佛是在讲述着秋天的故事。秋生寒露,把秋天恰到好处的凉意,酿成心头慢慢的欢喜。秋渐浓,凝露寒,秋风正不动声色地穿过时光的缝隙,让空气里多了几分沁骨的凉意,仿佛时光在此刻放慢了脚步,风把夏末的余温叠成信笺,托银杏叶捎来问候,每阵晚风都带着温柔,每场日落都有着回甘,让人细细品味这深秋的馈赠。
秋天的风不疾不徐,寒露时节从字面上凭生出几分季节的寒意。晨起推窗,但见院前草木皆凝着白露,在朝阳下闪着细碎的光,仿佛昨夜星辰坠入凡尘。这露水最是清冷,沾衣欲湿,触肤生凉,却偏在此时节,将人间烟火熏染得愈发温暖。秋日的阳光是极好的,不似夏日那般灼人,也不似冬日那般吝啬。它斜斜地穿过疏疏的梧桐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秋生寒露,当第一缕桂香漫过鼻尖,凝在晶莹中时,这般光景,恰似寒露时节的一碗姜茶,回甘于心间。
秋天的雨不大不小,刚好能润透心扉。草木最先感知这份凉意。小院里的花木 经过秋雨洗礼,蜷缩起叶的裙裾,连最后几片花瓣也蜷成小小的拳头,仿佛攥着整个夏天的记忆。而院外的桂花却开得正盛,金黄的蕊心还沾着夜露,像被谁撒了一把碎金。最动人的是梧桐叶,边缘开始泛起焦糖色,叶脉里却流淌着秋生寒露的光泽,它们飘落时总带着岁月的深情,与大地温暖拥抱。田野最懂得露水的语言。冬麦上的露珠:在太阳出来前晶莹剔透,预示着今冬麦子的丰收。
寒露与秋雾交融,秋天的况味愈来愈浓,守望田野的“稻草人”,衣服仿佛被露水打湿,稻茬落在泥土深处,一边酝酿新的年轮,一边在岁月的期盼里埋下丰收的伏笔。走在沾满寒露的落叶上,每一步都像踩碎时光的糖,稻穗垂首是对大地的致谢,枫叶变红是与季节的相约,蝉鸣退场,虫吟成了秋天新的乐章,荷花谢幕,桂香接过了芬芳,菊花接过了艳丽,,秋生寒露,岁暖人间,愿每个人都能在季节的更迭里,与万物共成长、共丰盈,遇见自己新的明朗,让所有等待,都值得被成全。
作者简介:何俊锋,陕西著名作家,文化学者,美术评论家,陕西省中国画研究会学术委员会主任,陕西省山水画研究会学术委员会副主任,西安美协学术理论委员会副主任,《陕西美术》原主编,《逸品》,《道法终南》杂志社社长、总编,《三秦视点网》总编辑,西安市首届十大城市精英,中国最美退役军人,西安丝路商会副会长。曾任汉上至尊集团总经理,中菲投资集团副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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