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杨一清：张公洞“天下奇观也”

陈宝明

江山胜处奇偏集，纵横怪石如人立。

丹青照眼画下成，虎豹当关势难人。

啾啾石燕舞相捎，烨烨紫芝香外袭。

桃花溪远望元际，白羽窦深步还涩。

兴阑日黑趣归去，回首苍崖高岌岌。

这是明代宰相杨一清吟咏《张公洞》的纪游诗。其诗作以清新、恬淡、雅洁见长，语言平易近人，将个人情怀与山水风月相融合，抒发自己对张公洞自然美景的热爱与感悟。

杨一清，（1454—1530）字应宁，号邃庵，别号石淙，生于云南安宁。他历侍成化、弘治、正德、嘉靖四朝，从政50余年，官至兵部、户部、吏部尚书，武英殿、谨身殿、华盖殿大学士，左柱国，太子太傅，太子太师，三任“三边总制”、两任“内阁首辅”，是云南籍在朝为官时间最久、官阶最高的人，被赞“出将入相，文德武功”。他在政治上刚正不阿，铲除了弄权奸宦刘瑾；军事上保卫边疆，功绩卓著；文学上也有成就，其著作在明代就有广泛影响。

杨一清一生多次在江南地区任职或途经，宜兴张公洞作为江南著名的山水胜地，其溶洞景观是文人游历的常见目的地，每一角落都散发着诱人探寻的光芒。近日，笔者好奇翻阅《张公洞诗文选萃》一书，记载了杨一清“游宜兴二洞记”一文。对此，饶有兴趣，认真拜读了多篇，因为是文言文体，阅读理解存在很大障碍，感觉晦涩难懂。但文中总体充满着向往与好奇、奇幻与美丽、惊叹与赞美，体现语言精妙、情感真挚、思想深邃，整体感觉是对张公洞的评价为“天下之奇观也”。他描绘张公洞的奇绝景观，如洞内钟乳石百态、洞境的幽深奇幻，同时也借景抒情，流露对自然造化的赞叹。这些题咏不仅为张公洞增添了人文色彩，也让后人得以窥见明代文人对这一自然胜景的关注与感悟。是张公洞的自然景观与文人墨迹相融合的代表，成为张公洞文化记忆的一部分，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文化遗产。

在文中获悉，杨一清受当时文人“探奇览胜”风气影响，在嘉靖壬午年（1522年）秋九月，辞官以后，拜访旧友，与眭生翀、广陵（常州）张生倗一同前往宜兴游览张公洞。九月二十一日夜里二更时经过丹阳。九月二十二日晨，三人过常州入小河。抵达宜兴，换乘小船，途经宜兴东溪（西氿）、蜀山、南放、画溪，停泊在溪岸之上。向过路的人打听，后再经陆路前往张公洞，但岔路很多，偶然遇到三位白衣人（指没有功名和官职的人）为他们带路。走了大约六七里路才到洞，三个人就在树下草地坐着，用毡做的案子，各饮几杯小酒，还即兴叫儿童唱歌劝酒，聊聊日常琐碎事后吃饭，彼此酒足饭饱，很高兴。颇有“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的感觉。

到达洞口后，一位道士出来应接，奉茶燃香，并引导他们沿石径上山进入洞中。洞内景象奇特仿佛将带入了一个人间仙境，杨一清感叹这是天下奇观。“洞口草树阴翳，三面皆飞崖绝壁，高数十仞，洞门广逾四寻，深数十丈，迂曲历百余磴。”该句描绘了从洞口的环境是草树阴翳的景象，接着突出三面飞崖绝壁的高耸，用“数十仞”加以形容，后阐明了洞门的宽度和深度，以及进入洞口后迂曲的磴道，通过这些描写，让读者对张公洞的外观和入口有了一个直观而清晰的印象。“大石离立，下耸欲落，石色碧绿，乳髓滴沥，石燕相飞击有声，奇怪万状，若剑盾戈戟相撑拄，或若虎豹蹲伏而挐攫，或甍栋崛起如缩构然应接不暇同，予欢曰：‘天下之奇观也’”。这是对洞内的钟乳石进行了细致刻画。“大石离立，下耸欲落”写出了石头的险峻姿态，仿佛随时会掉落下来。“石色碧绿，乳髓滴沥”从颜色和动态方面进行描写，使石头更具真实感。“若剑盾戈戟相撑拄，或若虎豹蹲伏而挐攫，或甍栋崛起如缩构然应接不暇同，予欢曰：‘天下之奇观也’”。这些美妙的言语将石头比作剑盾戈戟、虎豹蹲伏、甍栋崛起等，形象逼真、栩栩如生地展现了石头形状的奇特多样，形态万千，意境深远，绚丽多彩，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的世界，最后让他高兴地说：“这真是天下的奇观呀。”

“磴道险滑，俯偻而下，广可容百人。”这就直接点明了进入洞中的道路状况，让读者感受到游览的不易。“俯偻而下”则描绘了游客进入时的姿态，生动地表现出洞道的狭窄。“广可容百人”又突然展现出洞内空间的开阔，可容达百人的大洞，这种对比增强了读者的阅读感受，让人沉醉在这独特的宁静与奇崛，感受到大自然那细腻而美妙的馈赠。

杨一清本想在洞穴里寻找道教炼丹灶、修炼床和“丹药”的活动场所，但没有找到。前行数十步后，因洞内险怪且地面湿滑，他后悔没穿草履，便返回石台与张生对弈。

此时，宜兴知县（县长）何栋前来迎接，杨一清原本有在洞中留宿的打算，但因行踪暴露，只好匆匆出洞。出洞后，他们右转至会仙岩，稍作休息后返回船上。据悉，何栋因未能在张公洞与杨一清同游而感到抱歉，于是邀请他前往善权洞游览，杨一清答应了邀约。

张公洞古时，就是以其神秘与奇妙闻名，也惊叹了宰相杨一清，得以领略张公洞的神奇与美丽，他回去后吟出了《张公洞》的绝妙诗词，蕴含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在明代诗坛上，以及其独特的艺术魅力赢得了广泛的赞誉，成为张公洞景区珍贵的文化遗产。

丹花籁籁坠芳芬，落日阴风乍吐吞。

傍险曲随云磴下，探奇深向雪窝扪。

参差却讶开仙掌，恍忽还惊阻剑门。

暗水成溪深几许，石房青瑟自朝昏。

杨一清留下的游纪、诗词不仅是张公洞景区名胜佳迹，“天下奇观也”还被后人观赏推崇，更在其文学价值上具有传世意义，可圈可点。

  作者简介：

  陈宝明，男，1956年生于宜兴，字庭倬，号乐善，从事旅游景区管理工作，曾担任宜兴市张公洞管理处主任、善卷风景区管理处党支部书记。熟谙宜兴民间文化艺术，尤其对“两洞”“梁祝”文化的研究造诣颇深，曾有多件作品发表在全国主流媒体上，屡次在全国各类比赛中获奖。2021年出版的著作《漫话阳羡》有口皆碑，2024年出版《宜兴梁祝》书籍。现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宜兴市徐霞客研究会秘书长、宜兴市华夏梁祝研究会副秘书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