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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妈妈的歌
文/戴恭义
国庆的清晨,我在厨房煮着小米粥,蒸汽漫过窗玻璃,把外面的国旗映得有些朦胧。妈妈坐在餐桌旁,戴着老花镜翻看日历,指尖在“十月一日”那页轻轻点了点:“又一年了啊,你看楼底下的灯笼,红得真精神。”
我望着她鬓角的白发,忽然想不起她年轻时的模样。记忆里,她总在忙碌——清晨五点起来给学生做早饭,傍晚踩着夕阳去菜地摘豆角,深夜在灯下缝补我磨破的书包。那时她的手很巧,能把旧布料拼成好看的沙包,能在饺子褶上捏出花边,也能在我跌倒时,用带着皂角香的手掌,轻轻揉开我膝盖上的淤青。
“你小时候啊,总爱扒着窗台看国旗。”妈妈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幼儿园搞国庆活动,老师给每个孩子发了面小国旗,你攥着睡了半宿,醒来还问我,国旗上的星星会不会冷。”
我确实记得那面小国旗,红绸子做的,杆儿是细竹条,被我攥得发潮。那时家住在老家属院,国庆前夜,爸爸会踩着梯子,把一面洗得发白的国旗挂在晾衣绳上。国旗在风里飘,妈妈就在厨房里炸丸子,油香混着国旗的红,成了我对“节日”最初的认知。后来爸爸说,那面旗是他刚参加工作时买的,“看着它飘着,心里就踏实”。
妈妈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我上大学那年,她往我行李箱里塞了罐咸菜,又塞了面崭新的小国旗,红得像她腌的糖醋蒜。“在外面要好好的,”她别过脸擦灶台,“看见这旗,就想起家。”那四年,每逢国庆,我都会把小国旗插在书桌前,看着它在宿舍的风里轻轻晃,像妈妈在灯下为我缝补衣物时,晃动的影子。
去年冬天,妈妈生了场病,出院后总爱坐在阳台晒太阳。我搬了把椅子陪她,指着远处楼顶的国旗说:“您看,那旗多亮。”她眯起眼,点点头:“现在的日子真好,楼是新的,路是宽的,连国旗都比以前鲜艳。”她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老年斑的粗糙,“我年轻的时候,哪敢想能住上有电梯的楼,能天天吃上白面馒头。这都是托国家的福啊。”
国庆这天,我带妈妈去了广场。孩子们举着小国旗跑来跑去,国歌响起时,妈妈跟着轻轻哼唱,声音有些发颤。有个扎蝴蝶结的小姑娘,把手里的国旗递给妈妈:“奶奶,您帮我举一会儿,我要去给国旗敬个礼。”妈妈接过旗,像捧着什么珍宝,等小姑娘敬完礼跑回来,她笑着说:“好孩子,这旗啊,就得你们来护着。”
回家的路上,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妈妈手里还攥着那面小国旗,红得像一团火。我忽然想给她唱首歌,不是电视里的颂歌,是藏在心里多年的句子——
“妈妈,您缝补过的岁月,都成了今天的锦绣;您期盼过的安稳,都开成了路边的花。您看这飘扬的国旗,红得像您年轻时的憧憬,亮得像您眼角的光。这盛世,如您所愿,也如您亲手编织的日常。”
到家时,小米粥的香漫了满室。我把妈妈扶到餐桌旁,给她盛了碗粥,又把一面新国旗插在餐桌的花瓶里。国旗在灯光下轻轻动,妈妈舀了一勺粥,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像盛着一整个秋天的暖。
这便是我能献给妈妈的歌——没有旋律,却藏在每一缕炊烟里,每一次搀扶里,每一面迎风飘扬的国旗里。因为我知道,妈妈的岁月,与祖国的年轮,从来都是同频的跳动;妈妈的期盼,与千万个家庭的向往,早已织成了同一片锦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