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丹江的晨雾又一次漫过田埂,
我踩着祖辈耕耘的泥土驻足,
风里飘来新麦的清香,也裹着
一段沉甸甸的记忆——
那是枪林弹雨里挺起的脊梁,
是寒夜里燃成火炬的理想,
是用生命在中华大地上,
刻下的不朽诗行。
我常对着老屋墙上的旧照片凝望,
照片里的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
帽檐下的眼神亮得像夜空的星,
袖口还沾着战场的硝烟、山野的霜。
他们也曾是母亲怀里撒娇的娃,
是趴在学堂窗沿偷听先生讲课的少年,
是把情书叠成纸船,放进丹江的青年,
可当豺狼闯进家园,当烽火染红河山,
他们攥紧了镰刀与钢枪,
把“保家卫国”四个字,
刻进了每一寸滚烫的骨血。
记得村里老人说,那年深秋特别冷,
丹江的水结着薄冰,山风像刀子割脸,
一队穿着草鞋的兵从村头走过,
领头的人肩膀上还渗着血,
却笑着对老乡说:“别怕,我们在,家就在。”
他们夜里就睡在打谷场的草垛旁,
天不亮就帮着挑水、修补漏雨的房,
临走时把仅有的干粮塞进孩子手里,
转身就钻进了茫茫山林,朝着枪声的方向。
后来才知道,那一战,很多人再也没回来,
他们的名字,有的刻在了村口的石碑上,
有的,只留在了老人含泪的讲述里,
成了丹江岸边,永远年轻的传说。
我曾是一名军人,站在哨位上的时候,
总想起那些先烈的模样——
他们也曾在战壕里紧握钢枪,
在雪地里啃着冻硬的干粮,
在敌人的炮火中,用身体架起桥梁。
我穿过的军装,和他们的一样滚烫,
我守护的国土,是他们用生命丈量,
当我把入党申请书郑重递交的那一刻,
仿佛看见他们站在我身旁,
眼神里满是期许,像在说:
“孩子,这信念,该由你们接棒。”
如今,我握着锄头在田里劳作,
看着秧苗在阳光下拔节生长,
看着村里的水泥路通到了家门口,
看着孩子们背着书包,笑着跑向学堂,
看着丹江上的大桥,载着车流奔向远方,
我就知道,这是他们用热血换来的景象。
他们没见过高楼怎样漫过山岗,
没听过高铁怎样掠过田畴,
没尝过超市里琳琅满目的糖,
可他们知道,只要把黑暗挡在身前,
后来人就能看见朝阳。
每一粒饱满的稻谷,都是对他们的告慰,
每一盏亮到深夜的窗,都是对他们的回应,
每一个平安的清晨与黄昏,
都是他们当年憧憬的“盛世安康”。
清明的时候,我会带着新采的茶叶,
去村口的烈士碑前静坐半晌,
把茶水轻轻洒在碑石上,
就像和老朋友唠唠家常:
“您看,今年的收成又好了,
村里盖了新的养老院,
您牵挂的孩子,现在都能读书识字了,
丹江的水更清了,山上的树更绿了,
这日子,一天比一天有奔头。”
风掠过碑前的松柏,沙沙作响,
像是他们在轻轻应答:
“好,好,这就好。”
今天,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
我以丹凤一名农村党员的身份,
以一名退役军人的名义,
捧起丹江的水,撷取秦岭的红叶,
写下这首不算工整的诗行,
献给那些永远留在岁月里的先烈。
这不是悲伤的悼念,而是滚烫的传承,
是把他们的信念,种进每一寸土地,
是把他们的精神,融进每一次呼吸,
是接过他们未竟的理想,
在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上,
继续播种希望,继续追赶朝阳,
让他们期盼的明天,
在我们的手里,长得更旺,
让丹江的水,永远歌唱他们的荣光,
让秦岭的山,永远铭记他们的模样,
让这太平盛世,
如他们所愿,岁岁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