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晨光：一段被燃气警报牵住的学习路
王芹
下雾的清晨总带着种朦胧的温柔，街灯的光在雾气里揉成一团暖黄，连路边的梧桐树都像裹了层薄纱，连风都比往日轻柔几分。可这份诗意里，却藏着我那天兵荒马乱的赶路记——我和小同事约好，清晨六点半在财局门口坐出租车，一起去聊城的新东方学校学习，为了赶早不迟到，前一晚我特意定了两个闹钟。
时针刚过六点四十，约定的出租车还没出现。我站在财局门口的屋檐下，攥着背包带来回踱步，深秋的雾气裹着凉意钻进衣领，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索性背上包走出屋檐，站在路边东张西望，目光在雾蒙蒙的车流里扫来扫去。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串陌生数字在屏幕上跳动，我心里一喜：“肯定是司机师傅！”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男士略带急切的声音：“女士，您是不是昨天约好去聊城学习的老师？”“对对，是我！”我连忙应声，“我已经到财局北边了，开的是辆深蓝色新能源汽车，您往这边看。”怕挂了电话找不准位置，我特意没按挂断键，握着手机沿着路边的白色标线往前走，拐过街角，果然看见一辆深蓝色的车停在路边，车窗里的男士正朝我挥手。
拉开车门上车，才发现副驾驶还坐着位大姐：她戴着干净的浅蓝色口罩，一头黑色披肩长发轻轻搭在肩头，身形纤细，连握着手机的手指都透着精致，可座椅旁斜放的银色拐杖，让我心里猛地一紧——她怕是腿部受了伤。我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坐到后排，把褐色的帆布书包从肩上取下，平平整整地放在腿上，后背轻轻靠着座椅，目光又落回窗外：雾气把远处的建筑晕成模糊的轮廓，早起的行人裹紧外套，脚步匆匆地往早餐铺赶。
司机师傅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拿着手机打给下一个乘客，声音里带着几分焦灼：“今天雾太大了，路不好走，您赶紧下来吧，咱们得抓紧时间，别耽误了人家去学习。”话音刚落，车外就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小同事背着白色的链条包跑了过来。她穿一件深灰色连帽卫衣，搭配黑色直筒裤，一头海藻般的卷发衬得皮肤像瓷娃娃似的，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软乎乎的笑。“你坐前面吧，视野好！”我笑着朝她抬抬下巴，她大大方方地应着“好嘞姐姐”，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就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动，大概是在确认学习资料有没有带齐。
车厢里，司机师傅的音乐播放器突然响了起来，是首熟悉的老歌：“感情要休息，流浪要勇气，还想不想你，很久以来都不敢碰触的问题，每一次都出现在起风的夜里……”舒缓的旋律混着车外呼呼的秋风，让我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脑子却有点发懵，像被雾气裹住似的。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又响了，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让我心里一咯噔——这个点，妈妈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我赶紧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妈妈带着慌张的声音：“妮，你在哪儿呢？家里天然气还开着，我炖着水呢，现在骑车子在外面办事，忘了关阀门了！”
“哎呀妈！”我握着手机，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几分。妈妈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可忘了关天然气这种事，实在太危险了。我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出门前没再检查一遍，一边手忙脚乱地找出儿子的微信，拨语音电话——姥姥出去了，只能让他去妈妈家关阀门。电话响了几秒，却弹出“对方已拒绝”的提示。按照以往的习惯，他总会很快回拨过来，可我盯着屏幕等了一分钟，手机安安静静的，连一条消息都没有。
我心里的焦灼一下子涌了上来：侄女还在妈妈家蒙头大睡，她才上小学，根本不知道天然气泄漏的危险；万一阀门没关紧，燃气漏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我又连续拨了三次语音电话，屏幕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指尖因为用力攥着手机，都有些发白。旁边的大姐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安，轻轻侧过头，声音温和地问：“姑娘，出什么事了？别急，慢慢想办法。”我勉强笑了笑，简单说了句“家里忘关天然气了，孩子没接电话”，话音刚落，就又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妈妈在那头反倒劝我：“等等吧，或许没事，以前也有过几次忘关的情况，回去都好好的。”我听着这话，又急又无奈，却不敢说太重的话——怕妈妈更着急，骑车时分心出意外。只能耐着性子嘱咐：“妈，以后一定要记得关了阀门再出门，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万一出点事，咱们后悔都来不及。”妈妈在那头连连应着“记住了记住了，这次肯定忘不了”，我才挂了电话，靠在座椅上，长长舒了口气。
车厢里的老歌还在继续，不知何时，旋律换成了《我们的青春》：“我们的青春呀，在热血沸腾中消散，倔强的身影行走在远方。”歌声里的青春意气，和我此刻悬着的心形成了奇妙的对比。司机师傅已经加快了车速，新能源汽车平稳地穿过半个城市，路边的早餐铺飘出包子的香气，环卫工人推着清洁车走过，公交车站台上渐渐有了等候的行人——沉睡了一夜的城市，正在雾气里慢慢苏醒。
我再次看向窗外，雾气似乎淡了一些，远处的高楼轮廓渐渐清晰。心里的焦灼慢慢褪去，只剩下对安全的期盼——希望儿子能早点看到电话，赶紧去关掉阀门；也希望妈妈以后能多注意，不再犯这样的粗心。车子朝着新东方学校的方向疾驰，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那场雾晨里的小插曲，却成了这段学习路上最难忘的记忆——它让我明白，生活里的牵挂，从来都藏在这些带着烟火气的细碎担忧里。
王芹：大辛庄街道中学一级教师 爱好读书写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