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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海拾荒】
短篇小说. 洋妞蓝天
作者/北大山
1. 邂逅
学校教科研处，在综合楼的四层，与主管教科研处的副校长对门。副校长姓劳，资历很深。他办公室的窗子朝南开，视野是校园。教科研处的窗子朝北开，视野为学校外，最靠近窗子的，是县文化中心大厦。
蓝天，爱沙尼亚姑娘，年龄三十岁来岁，个头一米七上下，体重一百二十斤左右。肤色白皙光嫩，尤其是，她那双蓝色的大眼睛特别炯炯有神。那个年头学校正时兴聘外教，她就是那时被学校聘过来的。所教学科为由英语，主要工作就是在课堂上，用英语跟学生对话。
与往常上班一样，我提前十分钟准时来到办公室门口。这时，看到蓝天正在劳校长办公室门前来回转悠，好像她有事要找劳校长。蓝天见我上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那表情似乎想要跟我说话。
毕竟人家是个外国洋妞，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我便主动上前和她打招呼：“哈喽，您好！”
蓝天：“您好！”，蓝天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很甜蜜也很勾人。
我说：“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蓝天：“谢谢！我有事要找劳校长 ，可他现在还没有来。”
我说：“估计他也快到了。你先到我们办公室来坐会吧！”，随即，我拿出钥匙打开我的办公室门。
蓝天随后跟了进来，我请他到我的座位上坐下，并告诉他：以后称呼我黎老师好了。之后，我拿起工具搞办公室卫生。
蓝天似乎对我们的办公室很好奇，左瞧瞧右看看。当他看到张贴在墙上，我写的《倒影》一诗时，说：“黎老师，这首诗是你写的吗？”
我说：“是的，去年去了趟桂林，回来后随便写的。”
蓝天：“写的真好！”，并同时竖起了大拇指。我心里忍不住笑。理由是，一个大舌头的外国人，连中文都说不利索，能读得懂中国的诗歌吗！
这时，办公室的地面已打扫干净 就差没擦桌子了。
我的办公桌上，放了一本昨天刚刚寄过来的《中学物理教学探讨》杂志。在这本杂志里，于头版头条——《名师讲座》栏目中刊发了我的一篇稿子，并配发了我的个人简介和照片。稿子是西南师大罗教授，在去美国之前特邀我给他们写的。蓝天不经意间翻开了这本杂志的首页，当看到我的照片时，她反复地将照片与我对比，然后流露出了一个外国女人，遇到新奇事物时，所具有那股特别冲动。
蓝天：“李老师，照片上的这个人是你吗？”
我连连点头，说：“是的，照的不太好”
蓝天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好年轻好漂亮啊，真了不起！”
之后的交谈，很友好，很随便，也很融洽。通过交谈得知：蓝天现在的住处与我们家在同一个楼上。且蓝天所住的房子，正是老同学原来未南迁时所住的房子。机缘巧合，真是相见恨晚啊！
第一节上课的铃声响了，整个楼道内鸦雀无声。没过多久，从楼道中传来皮鞋走路和开锁的声音，这声音太熟悉了，一定是劳校长来了。
我告诉蓝天，劳校长来了，蓝天起身去见校长。
2. 滦河边聚餐
与蓝天相识之后，我与她就比较熟悉了。走路见面时，她总是向我打招呼。上班的路上若遇到一起时，我们俩总是说笑着一起去上班。
滔滔滦河水，从风雅恬静的小城旁流过。母亲河，滋润了这块神奇的土地，并这里带来勃勃生机。两辆大轿子车从城里开出，过滦河大桥一直沿河朝下游走。雨后的天气显得格外清爽，空气却有些湿漉漉的。朵朵洁白云从山腰上掠过，清清滦河水翻滚着浪花，打着旋向东奔流而去。车上的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便到了今天集体会餐的地方。
今天是个好日子，为了庆祝期末考试胜利结束，学校“责令”各个年级分别组织一次会餐。蓝天和另外的几位中层，这次有幸被分配到了我所在的年级。在主管年级的燕校长带领下，我们有选择地，到了一个位于滦河岸边的、风景独特的乡村酒店会餐。
一个年级有好多学科，每个学科各占一张桌。至于谁和蓝天在一张桌，领导们早就想好了。出于交谈上的方便，最终结果是燕校长、三位中层（科室正主任）和几位英语老师拼了一桌。每张桌都被安排在单独的雅间里，蓝天他们也不例外。
燕校长例行性地讲了几句祝酒词，宴会就开始了。
我是教物理的，自然应该和物理组在一张桌。物理组也有几位很漂亮的女同事，由于我在组内是岁数最大的，除了一位北大毕业的实验员之外，全组同仁都称呼我：大哥。这帮兄弟姐妹，喝起酒来都向我乱箭齐发。因此，不能一醉方休，简直天理都不能容。况且还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说法。
物理组开席的时候，大家一致推举我说两句。我也不会客套，说：“辛苦的一个学年即将过去，为了期末考试的优异成绩，也为了继续维护物理组已有的荣誉，请大家连喝三杯！”。说时迟，那时快，也没管别人喝没喝，三杯老酒就轻松地下肚了。
物理组喝酒有意思，男的喝到兴起，就红头胀脸，七个不服，八个不愤。而女的，则是拱火浇油凑热闹。每次组内喝酒，不弄倒几个决不罢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燕校长推门进来了。本以为他是给大家敬酒来了，然而却出人意料。
燕校长说：“老黎，你出来一下，去那边帮忙陪陪蓝天！”
我说：“谢谢，我不过去了，现在我喝的都有点多了！”
我又补充道：“过去如果说错了话，影响到国际关系，那就不好了！”
组内也有人跟着起哄：“大哥，你还客气啥呀。快过去吧，跟洋妞好好过过招！”，我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骂道：“你们懂什么！”。
燕校长见我无动于衷，情急之下，一个箭步跨到我的身边。就这样，我被他们死拖活拉地给拽到了门外。无奈，我只好整理了一下衣冠，来到了高层们所在的酒桌。
蓝天见到我，笑盈盈地打招呼：“李老师，您好！”
我说：“蓝老师，您好！”，这时，有尚未离席的主任赶紧给我让座。
离席的两位男主任，是在内心极度压抑的状态下，到外面风凉去了。撒撒尿，抽支烟什么的。离席的主要原因是，蓝天在整个宴会期间，很少搭理他们，致使他们感到无趣、无聊，自尊心受到了不公平的挑战。
落座之后，我知道蓝天会吸烟，因此从自己兜里把烟掏了出来。
我问蓝天：“您吸烟吗？”
蓝天说：“谢谢！”，她顺手接过我递给他的烟。当然，在座会吸烟的，每人都发给他们一只。我用打火机礼貌地给蓝天点着火。
我不会英语，恰好有学校英语老师给作翻译。我接下来说：“我们现在抽的烟，中文牌子叫石林，是中国西南部云南出产的。这种烟，在中国烟草排位中，相当于美国的希尔顿”。你看我的介绍多精辟呀！我一边说，英语老师很吃力地同步给翻译着。也不知道他们翻译的对不对。蓝天一边抽烟，一边频频点头，嘴里还不时发出“欧欧”（四声）的声音。
这时，大家举杯共饮了一杯。
我指着窗外说：“这条河叫滦河，是塞北的第一条大河。她起源于高寒的坝上，在唐山的乐亭汇入渤海，入海口离李大钊的故居很近。”
蓝天在静静地听着我讲述，有时还略带疑惑地插话。
我接着说：“中国的天津市缺水，为此，国家在潘家口修了一个水库，将滦河拦腰截断，水库的作用，主要是为天津市提供充沛的淡水资源。潘家口工程，是个利国利民的工程，是一个伟大的工程。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到那里去看一看”
蓝天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听到这里，她还拍了拍手掌。我似乎有一种魔力，瞬间就能与蓝天谈笑风生。蓝天喝的是红酒，我也陪她喝红酒，好像我对喝红酒很在行似的。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桌上的几瓶红酒很快就被喝光了。
我的肚子告诉我，现在应该出去方便了。
我起身说道：“诸位，慢慢喝，我出去一下就来”
走到门外，看见离席的两位主任。我在平时是经常与他们开玩笑的。国主任叫住我，说：“大哥，你真牛逼，我们陪她喝酒，她代答不理。怎么你一去，她就谈笑风生了呢！真不可思议！”
我小声对他说：“也不看看你长得那个熊样，三句话没完，就恨不得立马跟人家上床。如果是我，我也讨厌，今后跟哥学着点”……。出去方便回来之后，大家又接着继续喝，直到把蓝天喝的像醉了的时候才结束。
……
晚霞的余晖照在回家的路上，车子似乎也无精打采起来。这时，车内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欢笑，有许多人早已鼾声大作，只有我和蓝天还在说着话，不过，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
3. 贴脸
蓝天今年的冬天是在板城格勒度过的。
我曾经问过她：“我们这里冷不冷”
他说：“不太冷，比我的家乡要暖和些”
今年的圣诞节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接着便到了元旦。
一场大雪不期而至，远望南山，玉树琼枝。真可谓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天空中早已有零星的鞭炮炸响，提示着示着人们：元旦快要到了。按着惯例，学校在元旦之际，要举办一年一度的新年联欢晚会。今年的联欢晚会是在城里一个比较大的歌厅——花都里举办的。由于学校教职员工有几百号人，歌厅的二楼和三楼都被学校给包下了。
新年晚会，场面整得很大，整个学校全员出动。蓝天、学校的全部高层以及学校所有行政人员，都集中到位于花都三楼的一个最大的包厢内。这里成了欢乐的海洋。会唱歌的唱歌，会跳舞的跳舞。喝醉了的，便双管齐下。那场景，好不热闹。醉生梦死，把个花都搅和得像一锅粥。
我在前几天，偶感风寒，有恙在身。在酒店简单吃口饭之后，便打算回家歇息。怎奈，架不住同事的引诱，最终还是被他们拉了来。物理组唱歌跳舞的场所，被分配到花都二楼的一个中等大小的包厢内。
往日喝酒后去歌厅唱歌，总爱抢话筒。好像别人唱的总没有自己唱得好。说句实在的，我如果不是喝了酒，唱得还是真不赖。有一年我和组内的一位女同事，也是在新年联欢会上，合唱过一首《浏阳河》。刚一开口，震撼全场，台下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以至于到了后来，有几位别的组的女老师，竟然主动要求与我搭档，一起合作演出节目。
组内的联欢活动搞得有声有色，你方唱罢我登场，渐渐地把节日气氛一步一步地推向了高潮。就在这时，汪校长带着满脸的酒气并领着两位年轻力壮的男老师，兴冲冲地来到我们的包厢。那架势，好像带着志在必得的信念。
进门后，汪校长对我说：“老黎，你赶快跟我去三楼大包厢，他们让我下来请你上去”
我说：“哎呀，太受用不起了，我在二楼玩的不是很好吗！”
汪校长见说话无果，便不容分说，他和一位年轻教师各架着我的一只胳膊，另一位年轻教师在后面推着，像绑匪似的，愣是硬生生地把我给架到了三楼。
见我来了，一些平时总爱与我开玩笑的同事，把我拉到蓝天身旁坐下。自然是先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上两口，提提神。
每次见到蓝天，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我总是爱找一些开心的话题跟她聊天。与外国女人聊天，身心和大脑都会倍觉放松。
我跟蓝天说：“女士吸烟，大概与地域有关。这里的姑娘会吸烟的很少。如果是在过去的东北，大冷天没事干，许多大姑娘都盘腿坐在热炕头，嘴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大烟袋”。说话的同时，我还附加了一个手势。
蓝天似乎有点不同意我的说法，连忙说道：“no！ no！ no！ 我去过中国的苏州，看到那里有很多姑娘也会抽烟！”。听后，我们俩都会心地笑了一下。
……
总有人不断地打断我们的交谈，想与蓝天亲近。他们摆出看上去还不怎么老练的绅士派头，盛邀蓝天下舞池与他们一起跳舞。
一个瘦小的裘老师终于邀请成功了。携手蓝天站在舞池中央，胖瘦显得太不协调了。犹如泰国的大象驮老鼠。舞曲响起之后，只见蓝天使足力气，尽情发挥。她像抡小鸡子似的，把个裘老师给抡得是踉踉跄跄、天花乱坠。
劳校长也邀请成功了。这次情况好一些，或许是劳校长比裘老师个头高很多，身体也重许多的缘故。另外，劳校长是蓝天的顶头上司，蓝天不能，估计也不敢太恣意出格。可能是劳校长行政事务太多了，没有时间专门用来练习跳舞，故他舞步显得有些笨拙。选择的舞曲似乎也有点不靠谱。虽然他们跳的是慢四步，但二人的脚还是会经常踩到一起。
……
蓝天的兴致，被这热闹的场面给彻底激发出来。她终于开始主动邀请别人跳舞了。只见她走到我面前，张开手臂对我说：“李老师，我们跳个舞吧”
我说：“那好吧，谢谢！”。于是，我们来到了舞池中央。地理郝老师怕我与她无法正常交流，心甘情愿跑上来充当电灯泡。全场这时都静了下来。几十双好奇的眼睛都在盯着我们。不知是哪位，把舞池的灯光开关还给按了两下，太搞笑了，真是够讨厌的。
说实在的，我的跳舞功夫也不咋地，但天生乐感很好。先与蓝天跳了个快四步，那举手投足，真像那么回事。一曲完了，大家热烈鼓掌。人家跳舞是男的带着女的跳，而与蓝天跳舞完全是她把控了我。看得出来，蓝天对我的跳舞太满意了。一曲终了的时，她不愿离开舞池。没办法，我只好陪她继续跳。
接下来，我们跳了个慢四步。蓝天这时满眼放光、含情脉脉，感觉她愈发的妩媚了。我真的是第一次真正体验到，什么是蓝色的目光。蓝天这时与我一边跳舞，一边交谈。我对蓝天所说的似懂非懂，懂得部分不是听出来的，而是从她那迷人的眼神中看出来的。不知道在场的有多少人在羡慕、或许是嫉妒着我们。作翻译的老师这时更逗，像演戏时机灵的丑角，在舞池中追着我们跑。
精彩的瞬间来了。在舞曲还未结束的时候，蓝天的眼神似乎在向我放电。她突然把我的脖子用力搂了过去，我们俩便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然后，她给了我一个长时间的贴脸。那体温，那香气，那火辣，那温存让我如沉浸在梦中，长醉不醒。这一挨，差点没把我给晕过去。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所发生的事啊！与此同时，包厢内尖叫声、口哨声和掌声响成了一片，好像今晚我们俩要拜堂成亲似的。
等蓝天缓过神来，曲子已经结束了。翻译同志呆呆地立在舞池的边上。蓝天与我作了一次长时间的握手。之后，我们拉着手离开舞池。这时的蓝天，已经不再接受任何人邀请她跳舞了。
……
元旦之后，没过两天，可爱的蓝天就回国了。
许多人对这件事记忆犹新。平时吃饭喝酒，他们想起来就给讲一遍，以博得大家开心。但我听后，总也乐不起来。
蓝天走了，但蓝天的影子、青春的神韵犹存。
【后记1】
我幻想着写一篇真正意义上的短篇小说，取名为《洋妞蓝天》。小说包含三回。分别是：邂逅，滦河边聚餐，贴脸。
昨晚，完成了第一回的写作。计划在群里以连载形式发表出去，欢迎同学们批评指正。另外，小说人物借我为第一人称，故事情节是虚构的。没办法，文学创作，大都是半真半假的。特别强调：是小说，不是情史。
【后记2】
蓝天走了，但蓝天的风韵犹存！
短篇小说《洋妞蓝天》的初稿终于写完了。写完第三部分之后，发觉我的眼角有些湿润。打包到一起之后，又读了一遍。觉得大体上能符合我的初衷。
谨以此文献给可爱的外教蓝天！献给喜欢文学的朋友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