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经拥有过
文/舒扬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晚风习习,在这清寂的夜晚,我静静地谛听着记忆的足音。小时候的我们放学后就像一只只自由自在的小鸟想去哪里就飞去哪里,我们不是上山采花、割草,就是下水摸螺、抓鱼,完全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里。
我家屋后有一座巍峨的大山,森林茂密葱郁,野花盛开,野果飘香。深山空旷幽静,空气清新,山中空气有一种格外清幽的凉,深深呼吸时,凉沁的空气溢满心间。
春天,山花烂漫,紫色的二月花、鸭子花,洁白的纸末花、刺花,粉红的紫薇、杜鹃,开得漫山遍野都是。大山仿佛穿上一件绚丽的衣裳。我和小伙伴们一边割草,一边唱歌。山谷里回荡着我们欢乐的歌声。我们小小的脚几乎踏遍了大山,哪里有芒萁,哪里就有我们弯腰挥舞镰刀收割的身影,直到把背篓装满了,直到累了,我们才躺在大石头上听百鸟啼鸣,听泉水叮咚,听风吹森林的呼呼声;欣赏在风中摇曳的柏树枝,欣赏高远的蓝天,欣赏悠悠的白云;闭目嗅着绿叶的清香,嗅着野花的芬芳。我们常常在大山的怀抱里甜甜入睡,忘了归去。
夏天,烈日炎炎。门前的两条小河流水潺潺,清澈见底。那里便是我们小伙伴纳凉嬉戏的乐园。我们在小河里时而捡贝壳,时而抓泥鳅,时而像小鱼一样潜在水里,时而浮出水面,往对方身上泼水,时而往远处打水漂,纯真快乐的笑声在小河上飘荡着。牧童骑着水牛蹚过小河,水牛的哞哞声,牧童的歌声,河边女子的捣衣声,沙滩上顽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一支别样的交响曲。
夏夜,星光闪烁,月光溶溶,银白色的光芒洒向村里的每个角落。劳累一天的乡亲们躺在自家门前的竹椅上歇息,伴着凉风沉沉入睡时,村里的孩子们又玩起了游戏。
村里的小孩聚集在一起,讨论今晚的游戏节目。圆头圆脑的黄雄说;“先玩捉迷藏吧,他说了游戏规则。”我们一致表示赞成。每家门前屋后清香的稻草堆,石头缝、门旁、竹椅下都是我们藏身之处。。小男孩常常是躲在稻草堆得最高的地方。游戏开始了,我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东家的稻草堆里翻翻,西家的稻草堆里翻翻都没找到躲藏的小朋友。我把目标转向我家的那堆垒得高高的稻草,果然稻草微微地动了一下。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地扒开底下的稻草,一捆捆稻草从上面滚落下来,上边左面的稻草抖动了一下,我直扑过去,迅速扒开稻草。在银白色的月光照射下,黄雄蜷缩着身子,两只小手交叉地按在头上,像一个蜷缩在妈妈肚里乖巧的宝宝。找到你了,我高兴地叫嚷着。他从稻草中爬出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微微一笑着说:“你真厉害,这么隐蔽的地方,这么快就被你找到了,现在你躲我找。”我高兴地说:“好嘞!”
轮到我们女孩躲藏了。我往往出其不意,常常是躲在眼皮底下的某个角落。古龙先生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不,我就藏在眼前长长的竹椅下。竹椅上面是父亲和母亲在歇息。晚风凉凉的,吹拂去双亲一天的疲劳。他(她)们在清风中微微入睡了,发出低微的鼾声,我小心翼翼地钻到竹椅下,旁边还有两张靠背椅挡着。五分钟后,伙伴开始寻找了,急促的脚步声时近时远,时远时近,频繁得像不停不息的小梭在织着银色的花毡。我趴在竹椅下静静地窥视小伙伴来去匆匆的身影,听见蛐蛐在草丛中愉快地歌唱,闻到晚风送来丝丝稻草香。村里长竹椅上断断续续传来各种鼾声:声音时而像春蚕在咀嚼桑叶,时而像小羊羔在吸奶,时而像火车在奔驰,时而像响雷在滚动。近处的草堆里蟋蟀在欢快地弹奏着美妙的小夜曲,青蛙的呱呱声此起彼伏,一只萤火虫摆动着漂亮的萤光在我的眼前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断地变换着飞翔的姿势,好像在为我表演着独支舞。我陶醉在她的舞蹈中,沉浸在夜的清凉、祥和中,我在这美景中甜蜜入睡了。第二天,当我在床上醒来时已日出三竿了,我想起昨晚的游戏,不由得暗暗发笑。
蹉跎岁月,物是人非。昔日的小伙伴早已长大成人,为了生活各奔东西。父母都离我而去,但那月下的情景闭眼可见,触手可摸。如今,在这陌生的地方,星光一样灿烂,月色一样如水。我仍然能听见蟋蟀歌唱,蛙声阵阵,看见萤火虫舞蹈,但已不是当年的它们了,它们和我的父母一样离我而去。我无法阻止我的泪水,就像无法阻止这流逝的光阴。光阴一去不复返了,但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也就足够了。
我的童年是快乐的,屋后的青山和门前的小河也像慈祥的父母一样给予我无穷的爱。
亲切的乡音,温馨的童年,美丽的家乡像没有年轮的山河,永不老去!
作者简介:
黄清美,女,教师,福建省莆田市仙游县人。福建省诗词学会会员,热爱文学,有很多诗歌、散文和小说发布在多个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