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篱边一棵草”——记原中国作家协会办公厅主任鲁迅文学院副院长李一信的故事
李一信,1939年12月生于峰峰矿区李岗西村,1960年7月入伍,1965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某部文化教员、政治干事、宣传干事;1983年转业至中国作家协会,曾任人事室处长、办公厅主任、鲁迅文学院副院长。
他自幼爱好文学,1973年开始发表作品,199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毕生笔耕不辍,创作散文、诗歌、小说等200余万字,出版《恋情记》《圣殿有约》《人生有缘》《人生圆舞曲》《感悟》《心灵牧歌》《知守斋诗稿》《无中生有》《他山之石》等多部著作。其中,《檀香木与伴生树》获《八小时以外》杂志1985年度优秀作品奖,《神书》获《中国作家》杂志“恒裕杯”优秀小说奖,《妈妈的祭歌》获国际母亲节优秀作品奖。尽管成就斐然,但他始终自谦为“文苑篱边一棵草”,其文字与人品如甘霖浸润读者心田。2022年6月,李一信因病逝世,享年83岁。
李一信本来是品学兼优的学霸,然而,当祖国需要的时候,他毅然弃笔从戎。在《天伦王国札记》一文里回忆道,临近全国高考的前夕,突然接到邯郸军分区的入伍通知书。
那是1960年7月,校领导找他谈话时说,本来入伍的名单里没有他,因某某同学突然生病不能应征入伍,他是班里的团支部委员,第一志愿填的是“服从祖国需要”,体检也没问题,相信他会服从组织决定。就这样,李一信在部队二十余载,入党提干立功。
1983年,李一信转业至中国作家协会。在这座神圣的文学殿堂里,开启了长达数十年的文学服务生涯,执帚携壶为心仪已久的文学大师们服务,践行着“为作家服务”的初心,架起了作家与体制之间的桥梁,折射出中国当代文学组织工作的艰辛与荣光。正如他所说:“我当年就是怀着朝圣的心情到作协工作的,为作协看好门,管好人。”“文学是让石头开花的事业,而我有幸做培土的人。”作协当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对于年逾古稀的驻会作家,逢五逢十的生日,办公厅都要组织登门祝寿。
刚到作协的第一年,李一信就先后和作协领导到冰心、艾青、臧克家三位文学巨匠家里祝寿。他清楚地记得:“艾青老比臧克家老小五岁,冰心老比臧克家老长五岁。”同时,对老人们的个人爱好都了如指掌。冰心老喜欢桂花,更爱红玫瑰。在和冰心过生日时,就特意送她喜馨的桂花和大红的致瑰,以衬托生日的热烈气氛。同时,组织作协名家为冰心赋诗作画。
如老舍夫人胡絜青曾特意为冰心绘制了一幅祝寿图,并题诗"瑶池果熟三千岁,海屋寿添九十春"。中国作协党组书记张光年献上寿诗″冰心心肠热,心花传世多。预约十年后,再献长寿歌"。冰心对李一心的服务工作非常满意,特意为李一信写了条幅。"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李一信咀嚼良久,保存至今。
(李一信和铁凝李准合影)
作协把作家当亲人,主动和作家交朋友,那种关系和联系是真挚而深厚的。得知办公厅要去上海看望巴金老时,曹禺嘱托:“见到巴金,告诉他,我真的很想他。”问冰心老要捎什么话给巴金老,冰心老调皮起来:“请他多保重,还要问问他想不想我这个老太婆。”李一信常常笑言自己是作协机关掌管吃喝拉撒的大管家。从上到下,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活泼亲切的气息深深契合了“作家之家”的气质。
办公厅在为作家排忧解难上挖空心思,实实在在为作家解决实际困难,分担创作的后顾之忧。先后帮助藏克家调剂住房,对原来的住房进行修缮。藏克家对此非常感谢,特意赋诗一首。翻译家汝龙挂号看病,给史铁生住的平房安装了热水器;尤其是在作家路遥去世后,家里经济条件十分困难的情况下,李一信和作协领导主动出主意、想办法,及时为其子女支付了上学的学费。特别对年老作家生老病死都格外关注,细致入微。
如艾青1987年岀席一个少数民族作家会议室不慎摔倒,造成脑血肿住院。李一信得知信息后,和作协领导及时赶往医院,和医院领导和医护人员反复沟通,不惜代价,全力进行抢救和医治,使时年80岁的耄耋老人奇迹般的恢复了过来。艾青对作协和李一信的付出非常感谢,特意为李一信写下人民日报全开大小一个条幅"上帝和魔鬼都是人的化身″,表达自己感激的心情。
上世纪80年代,李一信刚转业到作协机关时,五六个人挤在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沙滩北街的简易板房里。多年后,尤其是在他主持办公厅期间,多方呼吁,筹措资金,监督施工,一座供中国作协机关办公的楼房兼全国作家活动中心拔地而起,并先后筹建了文学会堂、中华文学基金会、中国现代文学馆;北戴河和杭州两个“创作之家”也相继挂牌办公;推动设立了作家权益保障委员会;支持鲁迅文学院的函授教育,为助力文学新人铺路搭桥。作协会员也由上世纪80年代的几百人发展到五千多人,并在上海、山东、山西、内蒙古、湖南、广东等地设立了6个全国文学创作中心。有一年在杭州检查创作之家工程进展时,不慎从两米多高的隔层上摔了下来,住了半个月医院,即使在病床上还关心着施工进度。
(李一信和铁凝的合影)
对于李一信对中国作协的贡献,中国作协没有忘记,中国作家网曾在2019年以《“我就是文苑篱边一棵草”》为题发表了对他的专访文章,以示纪念。
文学圣殿里挂满了从这里走出去的作家们的合影,其中有一张,李一信站在角落里面带微笑,像目送雏鸟的老枝。
李一信在作协工作,自然就养成了读读写写的习惯。在担任办公厅主任期间,始终坚持自己写工作日记,也要求秘书处的同仁们写工作日记。他还额外给自己定下了“每天看一个短篇,一周看一个中篇,一季度看一部长篇”的文学阅读计划。调任鲁迅文学院任副院长后,鲁院的所有课程,他只要有空都去旁听。他常说自己是“月亮里的兔子沾了光。圣殿里的耗子,耳濡目染,学得几句经文,也恐念歪的不少,不敢妄言已入堂奥。在作协工作,到处都是你可以描红的帖子,跟社会上的文学爱好者相比,这是多么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啊!”他没有显赫家世,只有笔耕不辍;没有捷径可走,只有家国情怀作舟;他坚信“咬定青山不放松”,哪怕是最贫瘠的土地,也能长出最挺拔的树。只要根须深扎泥土,枝叶总会触到星辰。
李一信的故事,早已不再是一个人的传奇,他是所有山沟里仰望星空者的缩影,是用家国情怀和文字打破命运壁垒的楷模。他让深山里的脚印成为路标,让平凡的人生拥有被铭记的重量。 作者:李富田 杜良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