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庄岭庙会上的马子
作者:赵玉文
当我首次与陌生人交往时,对方总会问起我的家乡在哪里?我会如实把我的“赵庄岭”村名报出来,对方很快“噢“地一声说:”颠皇纲那个村。“或者说”有火神庙会的那村。“接下来会说:“我去看过,真热闹!”有一回在石家庄月季公园遇到一位老者,他十分健谈,和我聊过几句话后,马上确定我是井陉人,我的普通话总会在有阅历的外人眼中露出马脚。紧接着他说:你们县那个赵庄岭庙会可真是了不起,文化底蕴深厚,节目独特,且有组织,有纪律,几十个村这样传承几百年,真难想象。“接着他话锋一转问:”哦!你是那个村的?离哪远吗?“我一下乐了,说:”我就是赵庄岭的。老师你对哪咋那么熟悉?干什么工作的?“
原来这位老师姓袁,曾在市文联、市宣传部、省民协干过,退休已八年,接下来我们的话更加多起来,多是探讨赵庄岭庙会,尤其对“马子”的角色说了很多,这方面他不太了解。
外界对赵庄岭庙会的关注热度对我的影响很大,我亦引以为豪,近来,我对“马子”又进行了寻访,权且总结出以下文字,深刻含义,有待研究。
在数百年的火神庙会上有一个令人敬畏的身影——"马子"。他时而如江湖侠客般飞檐走壁,踏着人群头顶行走如履平地;时而又似疯癫神灵,行踪诡秘,言语难测。正是这个介于人与神之间的存在,使得庙会秩序井然,无人敢造次。
庙会对"马子"极为重视,不仅为他配备两名身强力壮的侍卫,还要提前在民间搜集十二斤麻,拧成一条粗壮的长鞭,由六名壮汉扛着紧随其后。这条麻鞭不仅是"马子"的武器,更是他权威的象征。一旦有人闹事,"马子"便会抄起麻鞭,在人群中疾行一圈,狠狠抽打那些无赖之徒。更奇特的是,若有人头戴白布(当地习俗中,戴白布者多为服丧之人,被认为不吉利),"马子"也会毫不留情地抽上一鞭,把白布打掉,以驱散晦气。
"马子"的出场总是震撼人心。他来到火神庙前,猛然抓起一把锋利的菜刀,毫不犹豫地砍向自己的面门!刹那间,鲜血喷涌,顺着脸颊滴落在地。然而,更令人惊骇的是,他随即从香炉中抓取一把香灰,敷在伤口上,血流竟瞬间止住,伤口愈合如初,仿佛从未受过伤。这一仪式,既是"马子"向火神证明自己的虔诚,也是向众人展示他的神力——凡人之躯,却能与神灵相通。
关于"马子"的起源,民间众说纷纭,一称山东“响马"(绿林好汉),听闻赵庄岭火神庙会盛况空前,火神又极为灵验,便年年前来助兴,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马子"这一角色;再称这是火神显灵,特意在民间挑选有神通之人保护庙会平安;另有一说是巫婆神汉约请;还有一说是许愿还愿。
康庄村曾有一位母亲,其幼子张宝自幼体弱多病,屡遭灾厄。无奈之下,她在火神庙前许愿:"若火神保佑我儿平安长大,成年后必让他担任'马子',侍奉神明。"果然,张宝长大后身强体壮,还在村里的社火队学了一身武艺。十八岁那年,他正式成为"马子",年年履行职责,在庙会上表现十分出色,成了庙会上一大亮点,很多人慕名前来观看。他本人也承认,每逢进入角色,似乎感觉身体很轻,甚至有随心所欲的感觉,又觉得不是自己,只是自己的心在跟着身体跑。可庙会一结束,他整个人就变成一滩泥,睡不过三天恢复不了精气。
然而,到了二十五岁,张宝不堪其累,决定退出。庙会当天,他躲进煤窑,试图逃避。谁知,庙会上鼓乐震天,他的脑袋却如遭重击,有人说,把他的名字写在了鼓皮上敲打。,他实在疼痛难忍,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逼迫他回去。最终,他不得不冲出煤窑,一路狂奔回到庙会,拿起菜刀砍向自己的脸——那一刻,痛苦才骤然消失。
另有两则关于"马子"民间通灵者的奇异事:
第一则发生在1991年正月二十五。巫婆们从苍山洼请来一位"马子",当两名壮年男子开着拖拉机去接人时,发现竟是一位七十多岁、步履蹒跚的老妪。她衣衫不整,需要两人搀扶才能勉强爬上拖拉机。然而一到庙前,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老人突然健步如飞,身手矫健得连两个壮汉都追赶不上,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庙会结束。
第二则发生在1993年同一天。一位来自平山县的"马子"在庙会尾声时,突然对着一位桃林坪的妇女合掌呼唤:"见面我把大姐称,连把大姐叫两声。"更令人惊异的是,"马子"随后竟用妇女已故弟弟的口吻,一一问候她的哥哥、姐夫和外甥。正当妇女震惊于这熟悉的声音时,"马子"突然高喊"拨马回宫!"长舒一口气后恢复了常态。妇女回家后确信是亡弟托话,为此伤心落泪多日。
这两起事件在当地广为流传,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灵异轶事。
"马子"的存在,既是庙会的守护者,也是民间信仰的缩影。他既是凡人,又似神灵;既受敬畏,又令人畏惧。这一神秘的传说,至今仍在民间广为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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