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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9-17 12:51:10 103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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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登观云海

文/罗世识

一

晨雾把作登的山尖轻轻推醒时

云海正漫过陇黎的褶皱——

一会儿是蓬松的棉，压着黛色的峰峦

一会儿是流动的银，漫过草叶的微凉

我站在风里，看云浪漫过脚踝

远处的村落藏在云后

只漏出半缕炊烟，像谁没说完的话

被云絮轻轻裹住

朝阳爬上山脊时，云海突然亮了

金箔似的光，贴在每一片云的边缘

它们开始流动，像慢镜头里的浪

却没有声息——

只把山尖托成孤岛，把我的影子

也揉进这片柔软里

后来风紧了些，云开始散开

露出底下青灰的石头，和几株倔强的灌木

可我总觉得，有什么还留在那里

是云的温度，还是山与海的私语

在作登的晨光里，轻轻晃着

二

晨雾还没把山尖焐热

我踩着露水爬上作登的坡

风先递来一片凉，再掀开幕布——

漫山云海正从黎寨的檐角漫过

低处的云是软的

裹着田埂新翻的泥香，在稻穗尖打盹

牛铃从云缝里漏出来

惊飞几只啄食的麻雀，翅尖沾着碎云

高处的云是动的

像千匹白马奔过陇黎的山脊

鬃毛扫过悬崖上的野杜鹃

把粉白的花瓣，抖落在观云人的衣襟

正午的太阳撞进云海

碎成千万片金箔，浮在浪尖

我伸手去接，却只触到一手湿凉

原来云也会出汗，像农人种地时的脊梁

等到暮色漫上来

云海开始褪色，从乳白变成淡紫

远处黎家的炊烟升起

和最后一缕云缠在一起，分不清

哪是人间的暖，哪是天上的软

我站在山顶，看云慢慢退去

露出底下青灰的瓦，金黄的稻

才忽然懂得——

这云海不是天上的景

是作登的山，把日子过成了

流动的诗

三

凌晨五点的风还攥着夜的凉

我站在作登陇黎的山巅

看墨色山脊把第一缕光

磨成细碎的金箔，贴向云层

先是一缕，从山坳里漫出来

像刚醒的羊群，绒毛沾着露水

接着是一片，推着涌着

把昨夜的星子，都藏进蓬松的褶皱里

远处的黎寨木楼，只露半截屋檐

炊烟在云海里轻轻晃

像谁失手掉落的银线

阳光再高些，云海就活了

浪尖翻着白，卷过黛色的树梢

我伸手，指尖碰不到云的软

却能接住它漫过来的潮

风裹着草木的香，从云缝里钻出来

把我的影子，吹得又轻又薄

像一片随时会飘走的云

山脚下的田垄开始显形

新插的秧苗，在云的倒影里

绣出细碎的绿。有农人扛着犁

从云边走过，脚步把云的边缘

踩出一圈圈淡蓝的涟漪

后来云开始散，像被风拆开的棉絮

一缕缕，缠在山腰

我望着它们漫过远处的山梁

才发现，自己早被云海浸软

连下山的路，都沾着云的白

四

凌晨五点的风还攥着夜的凉

我站在作登陇黎的山巅

看墨色山脊线慢慢洇开

像宣纸上未干的淡青

第一缕光刺破云层时

云海醒了

先是几缕银丝在翻涌

接着是整片的白浪

从山坳里漫出来，漫过矮松的肩头

把远处的梯田裹成半透明的玉

有人举起手机，镜头里

云絮正漫过草帽檐

沾在睫毛上的湿意

是云偷偷递来的吻

山风掠过耳畔时

能听见云与松针的私语

像黎家阿婆纺线的簌簌声

正午的太阳把云晒成金箔

铺在山谷里，晃得人睁不开眼

偶有几缕云从指缝溜过

凉丝丝的，带着草木的清苦

远处的村落藏在云后

只露出几角青瓦，像浮在海上的舟

等到暮色漫上来

云海渐渐沉了颜色

从鎏金变成黛蓝

最后融进山的阴影里

我低头拍了拍衣摆

沾着的云絮轻轻飘落

像把作登的半片仙境

悄悄带回了人间

五

晨雾刚揉开眼

山尖就捧出一大捧白

是昨夜未拆的棉絮

还是云把家安在了作登的胸怀

风轻轻掀动裙角

云海便漫过陇黎的村寨

远处的峰峦露半截青黛

像顽皮的孩子

在棉堆里露出脚尖来

我站在石阶上不敢呼吸

怕惊散这流动的白

阳光穿过来时

云海突然镀上金边

每一缕云丝都在发光

像无数细碎的星

落在黎乡的晨雾里

六

凌晨五点的风还攥着夜的凉

我站在作登陇黎的山梁

看第一缕光，像把温柔的刀

剖开黛色的山影——

云海就从谷里漫出来了

不是汹涌的浪，是揉碎的棉

沾着草叶的露，裹着松针的香

漫过梯田的埂，漫过瑶寨的檐角

把早起的鸟鸣，都泡成了软乎乎的糖

有的云沉在脚下，是流动的河

牛铃从云缝里钻出来时

惊起三两只山雀，翅膀划过的地方

云絮便簌簌落，像谁撒了把碎雪

却不冷，只痒得脸颊发烫

有的云悬在远处，是立着的峰

尖顶沾着金边，像神仙遗落的冠

风一吹，冠冕就化作轻纱

缠在更高的山尖，又忽然散开

露出半块青灰色的崖，像云海藏起的印章

我试着伸出手，想碰那朵离得最近的

它却绕着指尖转了个圈

沾了点雾在我袖口

后来太阳升得高了

云海开始慢慢退，像被山收走的信

只留几缕，挂在松枝上

——那是作登写给天空的，最后一行诗

作者简介：罗世识广西百色人，壮族，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毕业。参战退伍军人，立功受过嘉奖。百色市作家协会会员，政协委员，在《右江日报》深圳杂志《伶仃洋》《广西教育》等地市级以上报刊发表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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