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思念不必说出口
月又上窗棂了。案头那盏青瓷灯燃着半截灯芯,光晕在宣纸上洇出浅浅的圆。
指尖抚过泛黄的信张,墨迹早已淡得像隔世的烟,可那 “珍重” 二字的笔锋里藏着的温度,竟还能透过岁月,烫得人眼眶发酸。
坐在案前,对着一把扇面看了一下午,看日头从东墙移到西阶,看归鸟驮着暮色掠过墙头,竟不知时光是如何溜走的。
庭院里的海棠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曾托南去的雁捎过信,却终究是石沉大海。我站在长亭挥手,明明是朗朗晴空,却觉得漫天都是飞絮,迷了眼,也堵了心。
如今倒也渐渐习惯了。习惯了案头的茶凉了再续,习惯了走夜路时自己提着灯笼,习惯了在每个节气里,替你多添一碗饭,多说一句 “天凉加衣”。
那日在佛前烧香,住持问我求什么,想了半天才说,不求重逢,不盼相见,只愿你那边晴多雨少,冬暖夏凉,柴米油盐都顺遂,岁岁平安,就好。
晚风穿过竹帘,吹得灯影晃了晃。抬头看,月亮已走到中天,清辉落满庭院,像谁泼了一地的银。我想,月亮是不会老的,它照过古人,也照过我们,将来还要照着后来人。那么此刻,它定然也照着你吧。
这样想着,倒觉得心里妥帖了些。有些思念,原不必说出口,不必求回应,就像这月光,静静照着,默默念着,便已是圆满。至于见与不见,又有什么要紧呢?只要知道你在这世间某个角落,好好地活着,便胜过千言万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