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藏万象
(神话故事)
文/代强(安徽)
汉元年深秋,萧县一带的风裹着碎冰碴子往人骨头缝里钻。刘邦骑着那匹快散架的乌骓马,身后的亲兵从百余人减到只剩三个,每个人的甲胄都被血浸得发乌,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主公,前面就是皇藏峪了!”亲兵李三勒住缰绳,声音发颤。刘邦眯眼望去,只见那山像头卧着的黑兽,密密匝匝的古木遮天蔽日,连夕阳的光都透不进几分。他刚要催马,身后就传来马蹄声——项羽的追兵离得更近了,那“活捉刘邦”的喊声像鞭子似的抽在心上。
“进!”刘邦咬着牙,率先催马冲进山林。枯枝刮得脸生疼,马蹄踏在落叶上的声响在寂静的山里格外刺耳。刚跑没多远,乌骓马突然前蹄一软,嘶鸣着跪倒在地,把刘邦甩在满是腐叶的地上。他刚爬起来,就听见李三惊呼:“主公,马腿断了!”
刘邦心口一沉,这深山老林里没了马,跟断了腿没两样。他扶着一棵老橡树喘粗气,看着另外两个亲兵也累得直不起腰,追兵的马蹄声已经近在山脚下。“完了吗?”他盯着地上的落叶,忽然想起沛县起兵时的光景,那时兄弟们聚在酒肆里,说要干出一番事业,可如今连条活路都快没了。
就在这时,一阵“沙沙”声从树后传来。刘邦和亲兵们瞬间握紧了剑,却见一只通体雪白的老狐从树洞里钻出来,那狐眼像蒙着层水雾,竟透着几分人似的灵光。它围着刘邦转了两圈,突然仰头叫了一声,声音清亮得很。
“哪来的狐狸?快走!”李三挥着剑要赶,刘邦却拦住了他。不知为何,他看着这老狐,竟觉得心里莫名安定了些。“等等,”他蹲下身,声音有些沙哑,“你是……有什么办法吗?”
老狐像是听懂了,又叫了一声,转身往山林深处跑去,跑几步就回头看一眼,像是在引路。刘邦犹豫了一下,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跟上去。几人跟着老狐往山里走,越走树木越密,最后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前,洞口被藤蔓遮得严严实实,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躲进去?”亲兵王二问。刘邦刚要点头,就听见山脚下传来追兵的呼喊:“搜!仔细搜!刘邦肯定躲在这山里!”
老狐突然窜到洞口,用爪子扒拉着藤蔓,又抬头看向头顶的树枝。刘邦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头顶的橡树叶子长得极密,可若是追兵走到近处,还是能看见洞口的痕迹。就在他着急的时候,老狐突然仰头长啸,那声音穿透树林,竟引得周围的树木都轻轻晃动起来。
更奇的是,随着老狐的叫声,头顶的橡树叶子像是被风催动着,纷纷往下垂落,一层层盖在洞口周围的地面上,连马蹄踏过的痕迹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紧接着,洞口的藤蔓也像是活了过来,互相缠绕着,把洞口封得密不透风,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
刘邦看得目瞪口呆,刚要说话,又看见山林里渐渐升起一层薄雾,那雾是淡绿色的,像是藤蔓上渗出来的水汽,慢慢弥漫开来,把周围的树木都裹在里面。远处的追兵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见他们的对话:“这破山怎么突然起雾了?”“管它呢,项王有令,挖地三尺也要把刘邦找出来!”
雾气越来越浓,刘邦躲在山洞里,能听见追兵的脚步声就在洞外不远处。他屏住呼吸,手心全是汗,李三和王二也紧张得剑都快握不住了。可那些追兵走了一圈,竟没发现任何异常,只听见一个人骂道:“妈的,连个影子都没有,该不会跑别的地方去了吧?”另一个人附和道:“这雾太大了,根本没法搜,要不先回去禀报项王?”
片刻后,马蹄声渐渐远去。刘邦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山洞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看向洞口,那层绿雾还没散,树叶依旧盖在地上,藤蔓也没松开。老狐蹲在洞口,正看着他,眼里像是带着笑意。
“多谢仙狐相救。”刘邦站起身,对着老狐拱手作揖。老狐叫了一声,转身往山洞深处走去,刘邦等人连忙跟上。山洞里并不黑,岩壁上长着些发光的苔藓,照亮了前路。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眼前竟出现了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眼清泉,旁边还长着几株能吃的野菜。
“主公,这地方简直是世外桃源啊!”李三惊喜地说。刘邦走到清泉边,捧起水喝了一口,甘甜的泉水顺着喉咙往下流,驱散了不少疲惫。他看着老狐,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仙狐,你为何要帮我?”
老狐走到石室的一面岩壁前,用爪子轻轻拍了拍。刘邦凑近一看,岩壁上竟有淡淡的纹路,像是一幅画,画着一个人在山里救了一只受伤的狐狸。“这是……”刘邦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曾在萧县的山里救过一只被猎人夹子夹住的白狐,莫非就是眼前这只?
老狐像是看懂了他的心思,点了点头,又叫了一声,像是在说“因果循环”。刘邦心中感慨,没想到当年一个小小的善举,如今竟救了自己一命。
接下来的几天,刘邦和亲兵们就在山洞里休整。老狐每天都会带来些野果和能吃的野菜,还会在山洞周围巡视,确保没有追兵再来。刘邦也没闲着,他一边养伤,一边琢磨着接下来的打算。他知道,项羽虽然这次没追上他,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必须尽快聚集散兵,重整旗鼓。
这天清晨,老狐突然对着刘邦叫个不停,还往洞口走。刘邦跟着它走出山洞,发现外面的雾已经散了,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远处传来几声鸟鸣,竟透着几分安宁。老狐仰头叫了一声,声音里像是带着告别之意。
“仙狐,你要走了?”刘邦问。老狐点了点头,又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山林深处跑去,很快就没了踪影。刘邦站在原地,心里满是感激,他对着老狐消失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今日之恩,刘邦铭记在心,若有来日,必当报答。”
随后,刘邦带着亲兵们走出皇藏峪。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打散的汉军士兵,众人听说刘邦还活着,都士气大振。刘邦一边收拢残部,一边派人联络萧何、张良等人。没过多久,他就重新聚集了一支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斗志昂扬。
后来,刘邦在张良、萧何等人的辅佐下,一步步壮大势力,最终在垓下之战中击败项羽,建立了汉朝。登基之后,他时常想起当年在皇藏峪的经历,想起那只救了他的老狐。他派人去萧县寻找皇藏峪,还下旨封那座山为“皇藏峪”,并下令禁止猎人在山里捕猎,以此报答老狐的救命之恩。
如今,皇藏峪里的那棵老橡树还在,洞口的藤蔓依旧茂密。当地的百姓都说,每逢深秋,有时还能看见一只雪白的老狐在山里徘徊,像是在守护着什么。而“一山藏万象”的传说,也随着刘邦的故事,一代代流传了下来,成了萧县一带最动人的神话。
原创首发
文中插图 作者/代强
作者简介:
代强,六零后,本科学历,中共党员,市政协委员,从事高级中学教育39年。现为宿州市作家协会理事,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李百忍纪念馆理事,半朵中文网签约作家,中文网高级专栏作家。2025年被半朵文学全国性评选为“十佳作家”,获得全国文学大赛“国彩杯十佳文学奖”,获得新青年“十大金奖”,歌曲《军魂永驻》获得“强军高歌”一等奖。作者40年来笔耕不辍,作品散见于《安徽商报》、《鄂州周刊》、《山东商报》《河南经济报》、《中国矿业报》、《三角洲》、《山西科技报》、《德育报》、《中国乡村杂志》等报刊杂志。其著作有《相遇清欢》、《代强文学精品集》、《流金岁月》等二十一部书籍。
主播简历:
美美 安徽合肥人
一个喜欢用声音诠释生活中的一切,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的爱着,平凡自由的诵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