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事之104至108
那年那事之104
田保寿
八四年三月三十日,看似平常的一天却又不是平常的一天。
甘南县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今天将在我校选举产生。
早晨起来,春光明媚风和日丽。蓝天白云间有几只飞鸟在自由地翱翱。长长的嫩柳条上那点点小黄花,很是招蜂引蝶。黑白相间的长尾巴喜鹊,不甘寂寞的在枝头上载歌载舞。
学校礼堂大门两侧,彩旗飘飘欢声四溢。
八点左右,以班为单位我们先后走进礼堂。
只见礼堂正前方的台上摆着几张桌子。铺有红布的桌子上有暖水瓶、茶杯还有裹着红绸子的麦克风。主席台上方旋挂着红底黄字的《甘南县甘南镇人民代表大会第“五十三、十二”选区会场》的横幅。
主席台右前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是一个写有“投票箱”的红色纸箱。礼堂四周墙上贴着有关选举的标语。
我们坐下没一会,就见有四人先后走上主席台。
走在前面的是校长马向东。跟在他后面的是两位官气十足的中年人。
“中间那两位是谁呀?”冯强捅捅我轻声问。
“我哪知道?我还想问你呐。”
走在最后的是校团委书记韩在芬老师。
估计其他同学也和我俩一样,猜不透那两个的真实身份。于是若大的礼堂恰似养蜂场,一时间嗡嗡嗡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同学们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校长用手敲着桌子对着麦克风喊道。
在各班主任的干预下,嘈杂声总算是小了很多。
校长扫视了会场一圈,接着说道:“现在我宣布:甘南县甘南技校选区选举大会现在开始。”
突然就听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几分钟后,又归于沉寂,只有那呛人的硫磺味从门窗挤进来,在礼堂上空飘荡久久不肯离去。咳嗽声,喷嚏声受了传染似的经久不息。
马校长揉了揉眼睛继续说:“这次我们选区共有四个候选人。前两位大家可能不认识不熟悉。没关系,按规则他二位必须全票通过。后两位候选人大家肯定熟悉了,你们尽管行使你们手中的权力,选谁不选谁自己说了算。现在我提名两位监票员两位唱票员,咱举手表决。”
校长推荐那四人,大家一致通过。
接下来,各班主任向大会主持人汇报了本班应到人数和实到人数。
“现在发选票,希望大家严肃认真行使好自己的权力。”韩在芬老师高声叮嘱道。
“爱选谁选谁,跟咱有毛关系。”冯强手拿选票,阴阳怪气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选举和被选举权。咋能当儿戏呢?”我笑着逗他。
“我也有被选举权?好呀,哪你一会投我一票,万一我被选上了呢。哈哈哈哈!”这小子真能顺杆爬。
“你俩别白唬了,快填吧一会该投票了。”老吴班长一本正经的说。
“选票发给大家了,我说明一下,选票上共有四个候选人。除前两位必选外,后两位你想选谁就在谁名下画个圈,反之直接打叉即可。”
后两位候选人是:校长马向东,校团委书记韩在芳。
十多分钟后,校长宣布投票开始。
在监票员的监督下,我们一个跟着一个走上前,庄重地把选票投进了票箱。
在唱票员和监票员一番努力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毫无悬念的,马校长以绝对优势当选为人大代表。
马校长最后做了总结,他对自己能当选人大代表表示荣幸,同时感谢大家的信任和支持。先是一番客气,说自己还有很多不足,唯恐辜负了大家的信任。后来就是表决心,自己将如何如何把学校工作做好。最后他讲了去年工作取得的成绩。
马校长今天不说,我们还真不知道,我班在去年被评为模范班级。
这么大的荣誉,我们老师竟一点口风都没透露!按她的性格不应该呀?谁有粉不往脸上抹?
我不明白,看冯强那熊样也是一脸的懵逼。
终于散会了,人们说笑着向外走去。
那年那事之105
田保寿
自打接到地区检查团要来我校的通知后,全校师生齐动员,除残冰清拉圾,扫操场。
校领导监督,班主任带队。一遍不行两遍,一天不行两天,总之检查团一天不到一天就别想消停。
老师有苦难言,学生叫苦连天。
朌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检查团。
为迎接检查团,今天下午学校在工人文化宫举行文艺汇演。无论有没有演出任务,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请假,否则后果自负。
下午二点多,我们就陆续到了文化宫。
若大的文化宫,容纳我们四个班(还有八二届的机加班)的师生绰绰有余。
检查团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正是好动年龄,哪个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干坐着?此时各班主任又能如何?他们也是受害者,他们也想快点结束这漫长的等待。
于是恍如进了菜市场:四处乱窜的、捶肩拍背高声喧哗的、肆无忌惮仰天大笑的、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
再看各班主任:有的坐那闭目养神,两耳不闻身外事,有的看看手表再看看舞台上合着的暗红色的大幕,很是着急的样子,有的,比如像我们班主任,她正和我班女生聊的火热,时不时地传出爽朗的笑声。既来之则安之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十八点四十分,检查团一行人在校领导的陪同下缓步走进文化宫。
师生们全起起立,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检查团的到来。
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他们在前排落坐。
不长时间,打扮一新的报幕员韩老师掀开大幕走了出来:甘南技校欢迎检查团汇报演出现在开始。请欣赏第一个节目《中国中国,鲜红的太阳永不落》指挥解耀先,合唱本校合唱团。
她下去后,随着音乐声紧闭的大幕被徐徐拉开。
在掌声中,解老师稳步走上舞台中央。
他先是面向观众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对着合唱团缓缓抬起了双手。
再看合唱团成员,统一的白衫衣黑裤黑皮鞋。有的胖大魁梧,有的瘦小精神,他们精神抖擞,他们心潮澎湃。
我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少言寡语默默无闻的解老师,他不光数学讲的好,他指挥的大合唱更是获得了满堂彩。
我由衷的为他鼓掌叫好。
我今天才见识了什么叫藏龙卧虎,什么叫神仙打架。
第一首大合唱后,观众没尽兴,高喊着再来一首。
指挥谢过观众,又来一首《在希望的田野上》。
四十人的大合唱,在解老师的指挥下,不管高音还是低音,都整齐的像一个人似的。
于振江、韩老师的《夫妻双双把家还》唱的是有模有样的,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王福华老师日语板的《北国之春》《木曾小调》又一次惊翻了众人,激烈的掌声像是要掀翻房盖。
我们的车工老师李大为,为人憨厚老实未言先笑。谁能想到,他的男高音竟是如此的炉火纯青,完全可以和专业人士掰手腕!一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唱罢,观众意犹未尽,在掌声叫好声中,他不得不返场在唱一曲《我爱五指山》。
这种场合哪能少了我们的班主任?
她的《军港之夜》唱的是如醉如痴如梦如幻。
人们一一特别是我班的男生女生,纷纷站起身不惜命地拍着巴掌,有的还疯狂的吹起了口哨。。。。。。
当报幕员不得不宣布,汇报演出到此结束时,人们才惊讶地发现,巳是晚上九点多了。
在校领导的引领下,检查团众人笑容可掬的走上台,和全体演员一一握手问好。
又是在热烈的掌声中,检查团成员挥着手走出了文化宫。
那年那事之106
田保寿
没走多远,就见前面道边站着三个人。
待走近才看清,原来是班长老吴、建国和李胜利。
见我俩来到跟前,就像是终于等来了久别的老友。他们脸上挂满了笑容。李胜利本就不大的双眼这时一丝缝隙都不见。
难道是他三个特意在这等我俩?会是什么事呢?
“你俩咋才出来?等你们半天了。”班长老吴抢先开口。
“我俩有事去了趟前院。怎么,有事?”冯强看了那两位一眼问老吴。
“也没啥事,就是想咱甘南老乡好长时间没聚了,今晚哥几个聚聚,喝喝酒唠唠嗑。”建国亦是笑容可掬地说道。
“对对,咱哥几个喝喝酒唠唠嗑。我请客。”李胜利忙豪爽地说。
我心里明白,我俩和他三个虽说比别人走的近些,可远没到互请吃喝的地步。他们肯定是有啥事求冯强或是我。
我在班级人微言轻又无官职膀身,我自顾不暇哪有能力帮他们什么?
冯强又能帮他们什么?说好听点是个通讯组组长,哪是什么官啊?怎能和班长、体育委员相提并论?
“走吧,还怕是鸿门宴不成?”老吴开着玩笑。
“走吧,谁怕谁呀?哈哈哈。”冯强看向我大声笑着。
“就是,别不识抬举。只是不好意思,让胜利兄弟破费了。”自古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很想翻看他们的底牌。
不大功夫,我们五人走进客运站旁的一家小吃部。
“来了,快里边请。”走进屋,就见一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手拿着本和笔笑盈盈地领我们来到靠墙的一张桌前:“小哥几个吃点啥?”
大伙坐下后,老吴拿起桌上的菜单递给冯强:“今晚你是主角,你点菜。”
“我吃啥都行,随便。”冯强并没接菜单,笑着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经过再三斟酌,老吴终于点了回个菜:熘肉段、酱炖鲤鱼、麻辣豆腐、凉拌黄瓜。
“咱家主食都有啥?”
“有水饺、米饭还有葱花饼。”
“那就来五碗米饭,大碗的。”
“好嘞,哥几个先喝水,菜马上就好。”服务员麻利地为我们倒上水,转身一股风似的走了。
我们喝着茶水,天上地下地扯着闲篇。
虽说李胜利也有说有笑,可我总感觉他笑的不是很自然,仿佛是特意挤出笑来给人看的。
我不动声色,默默地拿过菜单看了起来:熘肉段:0.5元。酱炖鲤鱼:1.3元。麻辣豆腐:0.4元。凉拌黄瓜:0.08元。大碗米饭:0.15元。
“看啥呢?”冯强小声问我。
“闲着没事随便看看。”
菜很快就上齐了:“哥几个喝啥酒?”服务员热情地为我们介绍人们喜欢喝的几种白酒。
“喝啥酒?”老吴看看冯强再看看我。
“我喝茶水就行。”我忙说。
“我来瓶啤酒。”冯强跟着说。
“那就拿两瓶啤酒吧。”老吴又对服务员说:“米饭现在就上来,我们边吃边喝。”
老吴他三人喝一瓶,冯强自己一瓶,我以茶代酒。
“冯强你也看到了,前些日子,班团委书记把他老乡弄进通讯组了。”几口酒下肚后,老吴像是随口说道。
“我知道,他愿弄谁弄谁,跟我有毛关系?”冯强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样的话,他们二组可比你们一组多了一人。”
”哪又能咋地?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板报质量和数量不如人你也不在乎?到时候老师和同学们怎么看你们一组?你就没有危机感吗?”
“有哪么邪乎?你说咋办?”
“他们二组能招人,你们一组干啥不招人?”
“招人?招谁?没权没势的清水衙门谁愿意来?”说罢,冯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确实,冯强好几次想拉我入伙,都被我惋言谢绝了。
“有人愿意啊。’’老吴忙说。
“谁?谁哪么傻肯干这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胜利,李胜利愿意进你们一组!”
谜底终于接开了!
我很是同情地看向李胜利。
只见他满面笑容,很是讨好地冲着冯强举起了酒杯:“还望多关照。”
李胜利,我班有名的白字先生。他能把“莘莘学子”说成“辛辛学子”能把“赤裸裸”说成“赤果果”…
我真想不明白,他哪来的勇气非要进通讯组?
“他虽然文笔差点,可他有一身好力气。以后擦个黑板,搬个桌子椅子的体力活,他肯定随叫随到,你不省心多了?”老吴这是得了李胜利多少好处?
“我这没问题,最后还不得老师和你们班干拍板吗?”冯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只要你同意就好办,老师那我去说。”
我百思不得其解。李胜利花钱进通讯组究竟图的是啥?
“酒也喝了,菜也吃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李胜利为啥非要进通讯组?”冯强比我还想知道李胜利进通讯组的真实目的。
“你哥俩也不是外人,我就明说了。”老吴抿了口酒,很神秘地说:“李胜利家确实很困难,他太需要学校的贫寒补助了。进通讯组是为了评贫寒补助时能加分。”
“噢,原来是这回事!行,我这肯定没问题。还需要我做啥你尽管开口。”
“也不用你做啥,这两天你找老师要人就行。”
“来来,事情都解决了,咱哥几个干一个!”建国满脸通红地站起身大声喊道。
酒足饭饱,众人皆大欢喜地走出来,互道再见后各奔东西。
那年那事之107
田保寿
下午课间休息,我刚走出厕所,发现班长老吴在门口站着:“你在这干啥?”我四下看看很是好奇。
“等你。”老吴微笑着说。
“等我?”
“走,咱去松树林,我有话跟你说。”
“啥话你说吧。”来到松树林一片空地,我说。
“昨天下午冯强和梁华吵吵你知道吧?”老吴靠在一棵树上问道。
“知道呀,怎么了?”
昨天下午第二节应该是体育课。不知怎的,竟改为学习张海迪的事迹:《闪光的生活道路》
上课铃响过,同学们有的在操场玩,有的在教室八卦闲聊。
“今天体育课不上了,你去操场把他们喊回来。”梁华拿份报纸急匆匆走进教室,对正在看书的老吴说。那神态那语气,好像自己就是团中央书记。
老吴抬头看了梁华一眼,没吱声,放下书走出了教室。
“现在点名,看缺人不。”梁华对老吴下第二道命令。
“大伙都回来了,应该不缺吧?”
“还是点一下好,万一缺谁呢?今天的学习很重要。既然老师信任我,我就得对她负责,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一星期就一节体育课,今天还被占了,相信大部分同学都是一肚子的怨气。还有大伙对这走行式的学习并不感兴趣。所以,梁华在那声情并茂地读着报纸,听众并没像他想的那样:毕恭毕敬地洗耳恭听。实际情况是:有的看书、有的写着什么、有的在小声闲聊、有的干脆爬在桌上睡大觉…
“大伙都用心听,睡觉的醒醒,一会还要提问。”
“朝鲜饭店扔出来的玩意,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坐在我身后的冯强,阴阳怪气的说。声音不低,似乎是特意说给梁华听的。
我明白冯强为啥会这么说。据他讲,当初梁华介绍老乡进通讯组的理由是,通讯组人浮于事混日子的人太多了。
“冯强你啥意思?”梁华扔下报纸,怒气冲冲地来到冯强身旁。
“啥意思?字面意思啊!我又没说你,你急个啥?”说完,冯强继续看他的书。
“政治学习这么严肃的事,你敢捣乱?!你还是团员吗?不听可以出去!”梁华欲抢书。
“你他妈干啥吃的?凭啥让我出去?”冯强把书抓在手里,毫不示弱地怒怼道。
这时老吴还有其他同学忙过来劝架。杜娟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知道你有怨气,咱私下咋唠都行。我现在是在执行老师交给我的任务。我也不想占用体育课,没办法啊!”梁华平复了一下情绪,脸上的红晕明显地消退了很多,他向大伙诉说着自己的无奈。
“你念你的,我不吱声行了吧?”冯强也不傻,他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梁华继续念报纸,冯强果然说到做到。只见他正襟危坐心无旁骛,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今天老吴找我是啥意思?事情巳过去了,班主任都不追究,他想干啥?
他和团书记不和,大伙心里明镜似的。难道他想借刀杀人?
“后来发生啥事你知道吗?”老吴问我。
“后来不是在咱老师调节下,他俩相互道歉和解了吗?当时你不也在场吗?”
“唉,你哪知道?再后来我和冯强又闹了个半红脸。”
“不是,我咋有点糊涂呢?你俩又因为啥呀?”冯强这小子咋没跟我说过呢?
“昨天他和梁华和解后,我出于好心就想和他唠唠,劝他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千万别鲁莽行事,给自己带来没必要的麻烦。谁知他误解了我的意思,认为我在帮梁华针对他。你想,这怎么可能呢?咋说咱也是一个县的老乡。是亲三分向,是炕三分热。
今天我找你,就是希望你好好劝劝他。我知道你俩好,他肯定听你的。说心里话,我真的一点恶意都没有。希望他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还有,梁华毕竟是团支书,和他硬碰硬能有好果子吃吗?”
“放心,我会找冯强好好唠唠。也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那驴脾气,跟他生气犯不上。”
好你个冯强,看明天我怎么收拾你!
在回教室的路上,我边走边想。
那年那事之108
田保寿
二哥跟单位请假,回老家解决个人问题。眼看要到期了,他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假期快要到了,老二还不回来。单位不会用啥说法吧?”母亲很是着急的问父亲。
“没事。单位现在无事可做,领导巴不得你请假呢。再说找对象不是上市场买菜,马虎不得。一会我再写个请假条让仨交给领导。过程该走还得走,咱不能失了礼数。”父亲胸有成竹,并不像母亲那般着急。
宏建机站隶属甘南县农机局,是家正儿八经的国营企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别看只有二十来人,书记、站长、副站长、工会主席、会计、出纳应有尽有。下属部门有:机加组、修理组、水泥构件预制组、皮毛收购组,还有一个小饭店。由于受大环境的影响,只有修理组还勉强维持,其它各组连个人工资都挣不回来。听说已有半年多没开资了。那些有能耐有门路的,不是下海了就是去了别的单位。真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
我揣着父亲写给单位领导的请假条,去学校前特意绕道来到宏建机站。
春寒料峭,朔风凛冽。阴沉沉的天空不见一丝亮光。
若大的院子除了风的嘶吼声,别无它声。
去年父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修好的东方红75链轨拖拉机,此时像是一个弃婴似的,被丢弃在院子的角落,认凭风吹雨淋。
办公室在院北侧一排房内。
办公室外横七竖八地放着自行车。
当我推门走进办公室,呛鼻的旱烟味差点没把我熏倒。
办公室里简直就是个游乐场。
有盘腿坐在办公桌上打朴克的,有四人一伙围着桌子打麻将的,还有那些上不去场,或磕瓜子或抽卷着烟抽卖单的,也有几个人或站或坐在那吹牛侃大山的…
在看地上,烟头、瓜子皮、大粘痰到处都是,简直就下不去脚。
我的到来,并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高抬脚轻落地,小心翼翼地绕开“雷区”来到里间领导办公室。
就见黄书记、李会计、工会刘主席,他们正在抽着烟唠着磕。
“哎呀,这不是老田头的三小子吗?你咋有空到这来?”黄书记看见我很是惊讶。
那两位也是礼貌性地冲我微笑着点点头。
“黄书记好。我二哥在老家还没办完事,恐怕还得请几天假,这是假条。”说着,我掏出请假条双手递给他。
他接过假条随手装进上衣兜里:“事没办完就不要急着回来。反正单位现在也不忙。”
“听说小张明天要去柴油机厂了?”李会计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黄书记。
小张是机加组的车工,今年也就三十来岁。
“是的,我同意放他走的。”
“他可是机加组的顶梁柱,他走了,机加组咋整?”五十多岁的刘主席急的站了起来。
“不放他走机加组乃至咱机站就能起死回生?都有一大家子要养和。你也知道,咱都半年多没开资了。大伙都不容易,我怎忍心断人财路?”
“唉,社会咋发展到这地步了?咱们这些无一技之长的老家伙可就惨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李会计长叹一声道。
“你就别哭穷了。你是会计,也算是个手艺人,而且年龄越大越吃香。象我这靠耍嘴皮子吃饭的,那才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呢。”
“行了你俩都别说了,是我没本事,我愧对大家伙。”
“黄书记,没啥事我就走了。我还得去上学呢。”我实在不忍心再听下去。
是黄书记无能吗?他干工作兢兢业业认劳任怨,面对残酷的大环境,他就是有三头六臂又能怎样?
李会计业务再熟练,又能如何?现在哪个单位不是僧多粥少?哪个领导肯用一个上了年纪,又不知根知底的人管家?
就象他说的,耍了一辈子的嘴皮子,哪个领导愿意请个活爹回去?
没办法,现在社会就是大浪淘沙,适者生存!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
我心情复杂地走出宏建机站,匆匆往学校奔去。
田保寿,热爱生活,心地善良,脚踏实地,特别喜欢文字,偶有心得,便笔下留墨,愿结识天下好友为朋。
组稿校验编审:铃龙
编辑制作:侯五爱
文字审核:惠玲玲
美编:惜缘
总编:瀛洲居士
图标题字:胡胜利 胡兴民 倪进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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