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殿尉和斋藤向桥头上的日本哨兵询问了一下,又到桥下的河堤上看了看新筑的暗堡和兵力部署情况,最后来到岗楼下边的桥梁头上。望着在黑暗中突兀而起横跨河面的巨大桥梁,心想,等消灭了日本鬼子,打倒了一切反动派,这桥梁将为建设社会主义服务,但现在为了消灭眼前这伙强盗,为了抗日战争的早日胜利,我们必须炸掉它。抗战胜利后,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发挥我们中华民族的智慧和力量,建一座比这更坚固更美丽的大桥,建一座直接通往共产主义的桥梁。
刘殿尉想到这里,心潮起伏,激浪滚滚,从张华手中要过小提包拿出烟来点上,随后又把小提包往张华怀中使劲一塞,便打亮手电筒和斋藤钻进了钢梁,踏着铺在下斜拉筋上的步行板向桥南头走去。机灵的张华明白队长的意思,便慢慢腾腾地跟在他俩后边。刘殿尉边走边用手电筒不停地照着桥梁的上下左右,比比划划地和斋藤交谈着。张华借着刘殿尉手电筒的亮光,仔细地观察着专用电话线和安放炸药的位置。
离桥南头不远了,张华悄然停下,轻轻地摸到一个十字拉筋下边,等刘殿尉和斋藤一走出钢梁,他便一纵身攀了上去。双腿紧紧地夹住十字拉筋,腾出手来,迅速地把一个五斤多重的烈性炸药包绑到了铁轨下边的两条枕木中间,然后插上电发火雷管。又悬着身子沿着上斜拉筋在上盖板的边沿上摸到了专用电话线,从中间截开,又用牙咬去通往桥南头岗楼的那两根线头的外层胶质,和电发火雷管上的两根线头紧紧地接在了一起……。
斋藤和刘殿尉出了钢梁,踏着一条窄窄的石台阶上了桥南头后,猛地发现张华没跟上来,心里一惊,问刘殿尉:"张的在什么的干活?"说着拔出手枪就要往下走。就在这时,张华一拐一拐地从台阶下走上来,只见他扯着衣襟说:"衣服被钢梁上的铁钉挂着了,差点摔到桥下去。"刘殿尉用手电筒一照,只见张华的衣服撕开了个大口子,腿也擦破了,往外渗着血珠。斋藤一看,贼眼滴溜一转,冷笑一声,转身对岗楼里的啃兵命令道:"注意桥上和桥南的动静,发现新的情况立即向车站报告。"说完和刘殿尉、张华爬上从桥北头开过来的装甲车,又轰隆隆地向前开去。装甲车转过崮山,斋藤随着探照灯光柱的来回转动, 用观察镜仔细地观察着铁路两侧的一切。因为这里是大峰山八路经常活动的地方,火车常常在这个地方脱轨挨炸。
在斋藤看来,这里的一石一木都象埋伏着峰山八路军的千军万马,叫人胆战心惊。高桥按着斋藤的指示,不停地朝两边的山坡上、 麦地里打着机枪。借着车内仪表的微弱灯光,刘殿尉掏出表来看了一下:八 点零五分。火车马上进站了。他用胳膊肘捣了下张华,两个人几乎同时扑向鬼子小队长高桥和那个副射手,高桥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刘殿尉的小刀子就已经从他的后胸穿到了前胸,一下子摔在椅子上。张华的匕首也刺进了那个鬼子副射手的胸膛。这一猛烈的行动,把正对着观察镜观察的斋藤吓懵了,待他看到死在椅子上的高桥时,这才如梦初醒,伸手就去掏王八盒子。刘殿尉猛地扑上去,一只手狠劲地按住他掏枪的手,一只手死死地抹住他的脖子。斋藤这家伙会点武术,他 用脚使劲一蹬,刘殿尉被他蹬了个趔趄,后背碰到了机枪把手上,斋藤乘势扑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刘殿尉猛地向下一 蹲,斋藤扑了个空,趴到了前面驾驶椅上。刘殿尉顺手抓起一把虎头钳子,刚要结果他的狗命,这家伙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背靠着驾驶椅,两只斜眼闪露绝望的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刘殿尉,右手慢慢地伸向腰间的指挥刀把。刘殿尉严厉地命令道:"不准动!"斋藤吓了一哆嗦,"嚎"的一声抽出了指挥刀。刘殿尉不等他把刀举起,就把钳子狠狠地朝他那秃脑壳上砸去,斋藤的脑袋顿时开了瓢,两腿蹬达了几下就不动了。那驾驶员早吓得魂不附体,被张华倒绑起两手扔到了后边的椅子上。
刘殿尉把斋藤的尸体扔到一边,摇动摇把,把装甲车的机枪转到后边,挂上倒档,关掉探照灯,一推把手,装甲车飞快地向后急驰。透过观察镜,刘殿尉发现从车站方向射来一道巨大的光柱,火车已经出站了,忙加大油门,装甲车呼啸着向石店桥飞去。
装甲车走过崮山和张夏,前面就是石店桥头了。刘殿尉减慢速度叫张华跳车,张华上前一把抓住驾驶把手着急地说:"不!队长,你出去,我留下。"
这时火车已经冲上了北桥头,时间十分紧急,再有几十秒钟,火车就要冲过大桥,刘殿尉严厉地命令说:"快出去,服从命令!"张华只好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刘殿尉把油门把手推到最快速度,装甲车就象一匹脱缰的野马冲向桥头。
借着火车的强烈灯光,在桥头站岗的日本兵忽然发现一辆装甲车飞快地朝桥头方向开来,急忙拿起信号灯跑出岗楼,朝着装甲车打出停止前进、立即后退的信号。刘殿尉哪管他那一套。另一个哨兵见装甲车不听招呼,回头看看桥上飞驰而来的军火列车,端起枪来朝着装甲车"砰砰"打了几枪。枪声没停,刘殿尉"哒哒"就回敬了一梭子。与此同时,预先埋伏在石店山坡上的武工队队员们也朝桥头打了一个排子枪。那个打枪的哨兵应声倒地,另一个哨兵立即吓得龟缩进了岗楼,刘殿尉乘机跳下了装甲车。缩进了岗楼的日本哨兵,三魂吓掉了两魂半。一眼看到挂在墙上的电话机,赶快抓起耳机给车站打电话告急。 他按着电话机使劲的摇着,只听"轰"地一声巨响,石店桥上腾起一团巨大的火光,飞驰在桥上的火车成了两截。
前边车箱里的炮弹被炸药爆炸的炽热气浪引着了,"轰、轰、轰"接二连三爆炸起来,巨大的钢梁随着车箱的爆炸塌下水去。后边的车箱在惯性的推动下向前猛冲。霎时,车箱撞车箱,车箱爬车箱,整列火车象一条巨蟒在石店桥上拱起来,爆炸着,拧着麻花滚到桥下。与此同时,冲到桥头上的火车头与装甲车猛烈撞击,装甲车爆炸了,火车头翻滚到桥下的深沟里。刘殿尉跳出车后,队员们都立即围了上来,刘殿尉把手一挥:"快!上山。"他们刚爬上山顶,张华也上来了。武工队员们把刘殿尉、张华围起来,笑着,跳着,观看着山脚下列车似火龙,映照着天空。这时,石店桥上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一阵紧似一阵的爆炸声犹如天上的雷声,震荡着连绵群山,在千沟万壑间回荡。烈火烧红半边天,刘殿尉带领武工队员们立即消失在夜幕中,迅速转移到大峰山根据地,又投入新的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