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春风化雨》

 (12)

作者：桑民强  朗诵：花仙子

“怎么，还没轮到看病？”张品进来说。他看了一眼年轻的女医生：“喂，医生，给他检查一下吧，这位叔叔刚才摔坏了，摔的不轻！”年轻女医生不耐烦地瞥了一眼面前这个小残疾人，很有点看不起的样子：“怎么，眼睛没带来，不是忙得不可开交么，瞎咋呼什么！”小迪很有点为张品抱不平，这家伙明明在看书，却瞎说忙得很，这些医生架子是很大的，这个他早就听说过，他们哪会听你一个残疾学生的要求。小迪爸爸是懦怯的人，他唯恐由于自己的病惹出什么乱子来，就对张品说：“或许她在看医书，我们就等一会儿吧。”“什么狗屁医书，你没看见那插图，医书有这样的文学插图。”张品对小迪父亲的忍让有点感冒，“等一会，说的轻便，他们会让你等上一二个钟点。”他并不在乎那些医生老爷给他看白眼，他有他的绝招，“喂，这位医生不是空着吗，看病要紧，等一会再看书。”嗨，他正够辣的，直接给点了出来。那年轻女医生脸上挂不住了，放下了书，但还是坐在凳上，眼睛狠狠地瞪着这边，看你这个何处冒出来的残疾人能把我怎么样。张品实在忍不下去了，带点威胁的口吻说，你们要再不给看病，我就到院长室去。说着，坐着小四轮车就要去找院长，看那副架式，是动真格的了。那年青女医生这会儿倒换了一副笑面孔，忙走过来拦住了张品：“小同志，火气别这么大，我给看就是了。”看她那副可怜相，小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原来都是一些纸老虎。那女医生给小迪父亲仔细检查了一番，开了张X光检验单。

X光透视前，有两个人原来排在队伍后面，见小迪父亲腿不方便，就挤啊挤地挤到了他的前面，小迪父亲急了：“同志，我是排在你俩前面的”。一个刚想狡辩，另一个用不屑的眼光瞟了他一眼，奚落说：“呵，应该照顾他，他是个瘸子么。”这是一句侮辱人的话，小迪父亲本应当狠狠回敬，但他此刻仿佛矮了一截，更怕争吵起来围着一大堆人出他的丑，于是委屈地没有吭声。“残疾人怎么啦，矮人一截啦，我看你这个健全人有什么光彩的，出口满嘴脏话。”张品可听不得那句以守为攻，刻簿取巧的话，直通通重重轰了出来，“别说什么照顾不照顾，他原本就排在你们前面！”说的那俩个人哑口无言。出乎小迪父亲的意料，排队的人都指责那俩位。小迪父亲心里十分感谢这位少年残疾人。他发现在他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自尊感和平等意识，而这些正是自己所缺乏的。小迪更是被张品的所作所为所兴奋，他从这位同学身上看到一种崭新的精神，勇气和自我欣赏，他感到在他面前应该感到惭愧，父亲到X光室去了，外间就剩下张品和小迪了，张品问：“小迪同学，你父亲给你送伞，你干嘛要溜走呢？”“我……我……”小迪支支吾吾难于出口，有些感觉实在难以用语言表达，“你以为父亲是个残疾人，怕被别的同学轻视嘲笑，出你的丑”，张品的目光锋利，直刺到他的病根，小迪无语，“你以为这样做对的起父亲么，他心里会好受么！他一只脚不方便，来给你送伞，你双脚灵活，竟有脸打溜。”张品的话象针一样扎在他的心里，好痛呵，“就是被同学嘲笑几句有什么了不起，你父亲肯定比你经受的多，但他照样活，照样工作，你就不能忍受。再说，你就不想想，同学们这样做对不对，你完全可以不理睬，并且给予有力的回击。”小迪听到这里，忙问：“怎么个回击法？”“你父亲肯定有许多优点，你就向同学们讲讲他的优点，让同学们全面认识你的父亲。”对，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小迪感到从这位新同学身上学到不少新的东西。父亲确实有不少好地方，不过自己不愿意向大家讲罢了。既然同学已从形体上认识了父亲，为什么不让大家从内心深处再一次认识父亲呢！小迪的心灵开敞得多了，他用一双感激的眼光望着这个象哥哥一样的残疾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