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春风化雨》

第一章 (10)

作者：桑民强  朗诵：花仙子

残疾人能玩这些东西，小迪还真想开开眼界。先是小迪被当作攻击目标，张品坐在手摇车椅子上发起进攻，功作又猛又准，小迪几乎全被沙袋击中。“让我来当耙子试试！”他对小迪喊道，“你……”小迪有些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是一个健全人，前后左右躲避都还来不及，你一个坐在手摇车上的怎么行呢？看到张品依旧用自信的目光望着自己，只得点了点头。

小迪开始用沙包丢向摇车上的张品，眼看那飞来的沙包就要击中他了，不知他怎么会有那么快的动作，手摇车轻轻一跳，张品就躲过了沙包。就这样，他手中的摇把灵活自如，那辆手摇车象是只调皮的兔子一蹦一蹦的，连续躲过了十几次进攻。一旁的同学都看的发呆了。小迪想，正是可惜啊，如果他下肢不残疾，该是体坛上一颗有希望升起的小星星了。“来，张品同学，你来丢我。”玫瑰也感到好玩，就站到操场中心，用恳求的口气说，张品开始丢沙包，沙包象子弹一样飞来，她一个娇弱的姑娘家气喘吁吁地东躲西闯，还是被命中不少，张品很惬意，玫瑰那“咯咯”的笑声听起来叫人舒服，小迪看在眼里，也感到很兴奋，这跟打枪一样，能击中耙子确实很提神的。他又拿起地上的沙包朝玫瑰身上丢去。往常，小迪偶尔轮到和玫瑰一起丢沙包，由于玫瑰动作敏捷，往往很难命中。这次玫瑰已经有点疲劳。而小迪跟往常比，劲儿特别足，大概跟张品在一起，那气氛就变得轻松和谐，无拘无束了。果然，他的沙包象长了眼睛一样，连续几下都击中了玫瑰，玫瑰对小迪不通知一声就朝自己丢过来已经有气，本以为他命中率低，让他自感不行，马上收场算了，谁知今天中了什么魔，手气这般好，这般地有能耐。玫瑰唯恐别的同学说自己无能，正是又气又急，想尽快摆脱窘境，但小迪正玩在兴头上，没有息鼓的意思。小迪大概是被突然其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竟当着围观的同学嘲笑起玫瑰来了：“嘻嘻，玫瑰花打蔫了，打蔫了。”玫瑰从没有遭到过象小迪这样一类同学的讽嘲，且当着班上男女同学的面。于是突然蹦到小迪的面前，装出脚瘸的样子，嘴里装出男声喊道：“小迪，爸爸给你送棉衣来了。”同学们马上明白了什么，一下子哄笑了起来，盯着脸一下子红得象两块猪肝一样的小迪。小迪从兴奋中突地滑到强烈的自卑，又变自卑为愤怒。这么个小丫片子，自己没有本事，专门拿嘲弄别人来搏得人们一片讪笑，借以转移对自己的讽刺。正是太可恶了。好几次了，别人嘲笑她，她总拿自己来出气，自己总是忍耐、忍耐。不，今天不能再忍耐了。我的爸爸脚瘸碍着她什么事了，我要为爸爸出这口气，为自己出这口气。还没有等张品和其他同学反应过来，只见他飞快地操起地上的一只破口的塑料杯，狠狠地朝玫瑰的额上戳去。玫瑰“啊！”地一声，本能地用手捂住了眼睛，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有的同学见大事不妙，忙到老师那儿通风报信去了。一时间，大家团团围住了玫瑰，张品更是忧虑重重，那两道浓眉拧得紧紧，急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玫瑰凄厉地喊哭：“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其实她的眼睛并没有伤着，眼睛上面一寸半的地方被塑料杯破口划开了一小道口子，鲜红的血从里面汩汩地流出来。班主任李老师赶来了，她狠狠瞪了一眼站在一旁发呆的小迪。她已从同学匆忙的报告中了解到一个大概，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怨恨，怎么可以这样粗鲁的呢。对玫瑰，她当然只有立即送医院去止血，好在医院不远。李老师于是拿出一块干净手帕，叫她自己用手捂伤口，一路上，玫瑰总算止住了哭，悄声问：“老老师，我这伤要紧吗？”李老师当然明白要紧不要紧的意思。说，我看不会影响容貌的。心里在想，你这朵玫瑰，怎么能拿别人父亲的生理缺陷取笑，真是太没有教养了。想到这里，李老师心里沉甸甸的。那伤痕象是划在自己心里。路上，几个好事的大妈，故作惊讶地嚷道：“这是谁家的闺女啊，被砸成这个样子”。玫瑰听到这里，又委屈而伤心地哭了起来。这哭声，又一次搅乱了李老师的心，我是有责任的，是的。包扎伤口的倒是一位面慈心善的爷爷，他轻手轻脚地为玫瑰缝上两针后，劝慰道：“小姑娘，不要紧的，这疤结好后会褪掉的，再说有头发遮着，你尽可以放心。”她们刚想离开门诊室时，发现有人推门，李老师忙去开门，只见一个身影一闪，不见了，从他背影上，李老师认出来了，是闯祸坯小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