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第一次别离》

                    任维峰

女儿拉着行李箱，前脚刚刚迈出家门口，又突然转身回来，与举着手机拍照的妈妈撞个满怀。“妈妈你偷拍我，你坏！”母女二人紧紧地搂在一起，欢笑声充满了整个房间。

今天是高一新生报到的日子。从家到学校只有不到半小时的车程，学校要求下午六点到校，女儿却执意两点钟就出发。临行前，女儿在屋里来回踱步，摸摸这个，碰碰那个，那份期待与不安的心情溢于言表。当父母的，最能察觉孩子的心事，却从来不会说破。

车子在湛蓝的天空下飞驰，午后的阳光洒满车厢。后座上，女儿安静地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衣角。我说：“你准备好了吗？”“不知道。”孩子说。“第一次离家，第一次住校，大家都是一样的，爸爸相信你很快就会适应高中生活的。”我努力用轻松的语调安慰着女儿，眨眼间就到了学校。

我们先到宿舍放行李。她坚持自己铺床，动作利落得让我惊讶。那个需要我蹲下身帮她系鞋带的小女孩，什么时候学会了把被角掖得如此平整？我站在一旁，忽然有些怅然若失。一切收拾妥当，而大部分舍友还没来。“爸爸，我们去校园走走吧。”她主动提议。

校园里到处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家长和学子。我们随意的走着，走进教学楼，坐在她自己班级的教室里听心跳的声音，经过体育场，在操场的跑道上留下一大一小两排脚印。下午四点半的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突然停下脚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爸爸你别走。”那一刻，我的心一下子被刺痛了。那个曾经摔倒了会哭着喊爸爸的小女孩，原来一直都在。

“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吧”我说。校门口的车辆排成长龙，每一辆车里都在上演着相似的离别。我们在附近一家“包子客”坐下，包子很香，粥很暖，但我们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吃完东西出来，我又执意去超市买了一箱矿泉水，“军训时喝，”我说。其实哪里是缺水呢，不过是找个理由，再多为她做点什么。

返校的路似乎特别短。车停在校门口，我没有下车，看她独自搬起那箱水，一步步走进校门，那瘦弱的背影在夕阳下很坚定。就在她快要消失在转角时，突然转过身来，用尽力气喊道：“爸爸，再见！”那声音穿过喧嚣的车流，穿过初秋的微风，直直撞进我的心里。我望着那个方向，久久没有发动车子。

回程时，后视镜里空荡荡的。我知道，从今天开始，家对她而言将会变成一个需要回来的地方。而我和她的妈妈，终将在一次次的目送中，看着她走向人生更高更远的地方。

作者简介：任维峰，男，在济南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