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 咏梅
周焱
甘作无名墙角梅,任凭霜打雪相摧。
偶分野涧涵清气,漫引寒星共玉杯。
香暗渡,魄长随。几曾望见鹤书归?
何须更羡琼林宴,独抱孤芳卧藓矶。
周焱这首《鹧鸪天·咏梅》以梅明志,意境清峭,风骨自见,在传统咏梅题材中写出了独特的人格投射,是一首立意鲜明、意境浑成的咏物佳作,以梅为载体,将人格追求与自然之美熔铸一炉,尽显孤高淡泊的风骨。笔者从以下几方面赏析:
首联破题,立骨见志:“甘作无名墙角梅,任凭霜打雪相摧”开篇便以“甘作”“任凭”二词定调,既点出梅花“无名”“处墙角”的平凡处境,又以“霜打雪摧”的酷寒反衬其坚韧,将“不慕显达、独抗风霜”的品格托出,为全词奠定孤高基调。
颔联拓境,清趣自足:“偶分野涧涵清气,漫引寒星共玉杯”转写梅花与自然的相融之趣。“偶分”“漫引”尽显随性,野涧的清气、寒星与“玉杯”(或为梅影映水,或为诗人想象)的相伴,营造出清幽空灵之境,既写梅之高洁,更显诗人不逐尘嚣、与天地精神往来的超脱。
颈联递进,心迹昭然:“香暗渡,魄长随”从“香”与“影”两面写梅的存在——香气悄然弥散,不事张扬;身影默然相守,不离不弃,暗合其“无名”却“有痕”的特质。“几曾望见鹤书归”以反问直击核心,否定对仕途征召的期盼,将梅的孤介与诗人的淡泊之心相连,承上启下,力道十足。
尾联收束,格调自高:“何须更羡琼林宴,独抱孤芳卧藓矶”以“何须”的决绝与“独抱”的坚守作结。“琼林宴”的荣华与“藓矶”的清寂形成强烈对比,而“孤芳”二字既指梅香,更喻孤高品格,最终定格在“卧藓矶”的画面中,将不慕荣利、自足自守的心境推向极致,余韵悠长。
全词脉络清晰,层层递进:首联以“无名墙角梅”破题,“甘作”“任凭”二词直抒胸臆,既写梅的生存处境,更立起“不畏磨难、甘于低调”的精神基调;颔联转向梅与自然的相融之趣,“野涧清气”“寒星玉杯”的意象营造出清幽空灵之境,“偶分”“漫引”的随性中,暗含诗人超然物外的襟怀;颈联从“香暗渡”的含蓄力量到“魄长随”的精神永恒,由表及里刻画梅的灵魂,再以“几曾望见鹤书归”的反问,将对功名的不屑推向显豁;尾联以“何须羡琼林宴”的决绝与“独抱孤芳卧藓矶”的坚守收束,与首联呼应,形成闭环,让“自守本真、不媚世俗”的主旨愈发鲜明。
在艺术表达上,词作语言质朴却力道十足,无雕琢之痕却字字精准。“甘作”“任凭”“何须”等词态度鲜明,“寒香”“孤芳”“清气”等意象既贴合梅的特质,又象征着高洁品格,实现了“物”与“我”的浑然统一。整体而言,这首词借梅咏怀,于平淡中见精神,于朴素中显风骨,不仅刻画了梅花的形与神,更袒露了诗人对独立人格、淡泊心志的坚守,读来余味悠长,引人共鸣。
全词紧扣“梅”与“人”的互喻,意象朴素而精神鲜明,语言直白却风骨内蕴,从环境到心境,从外在形态到内在品格,层层递进,将“无名而有节,处困而自芳”的人生追求写得真挚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