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春风化雨》

第一章 (9)

作者：桑民强  朗诵：花仙子

张品想拉住他，他也不听。张品对小迪他们说：“其实，肖云的手腕力还是蛮不错的，跟我比不来，我从小开始摇车代步，手劲自然比一般人要大。”小迪想，看他当时那轻松的样子，肯定是一下子就能将肖云板倒的，他之所以要这样做，这样说，是为了给肖云一个台阶，也是为了给同学们一个好印象，看来这是一个有心计的同学。不知怎的，小迪今天的自我感觉好，他感到今天自己无拘无束。刚才竟还自告奋勇充当了裁判。以前遇到这类事情，他总怯生地躲在一边，最多在旁边当一个旁观者。是因为这位新来的残疾同学热情开朗，丝毫没有看不起他的痕迹，还是因为他也是残疾人，心理上的隔膜少了许多，不过有一点倒令小迪认真考虑，这位新同学，表面上看是个弱者，而骨子里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他好像从不在乎别人怎样看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从从容容，毫无愧色。而自己就经常惴惴不安地猜测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将父亲的残疾当作一顶帽子压在自己头上，这是否原本就错了。正这么想着，上课铃响了。

三、

班主任今天穿一件深蓝色的毛线大衣，把她丰满且苗条的身段勾勒得愈发温柔和悦目，她将张品领到身边，用母性的目光看着他，那么慈爱、那么亲切，“同学们，今天我们欢迎一位新同学，他虽然腿不方便，却有一股犟气，非得超过别人不行，他是位品学兼优的同学，在原来班级担任班长。”“噢，原来还是位班长，怪不得那么能干”有人低声赞叹，小迪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欣慕之情。班主任还要继续介绍：“他的父亲是……”“李老师。”张品在旁边轻轻唤了一声，这一声是提醒，她犹毅了一下，终于没有吐出下面的话，玫瑰就坐在肖云前面，这会儿她回转头去，讨好地说：“你刚才生气啦，其实，一个残疾学生再好也是个残疾人，哪能跟你比。”说完，还妩媚地笑了笑，小迪讨厌这位女同学，她尽管长得漂亮一些，但平时学习成绩马马虎虎，而且总爱讥笑别人。肖云也没有理她，她笑起来很美，这，他感兴趣。但有时讥讽人也没个分寸，象刚才那样，当了那么多同学的面说什么优等生不优等生的，这不是存心让他难堪。大概平时跟她套近乎惯了，就变得随便了，以后要注意，跟她严肃一些。不过刚才她那句话，他还是蛮听得进的。老师说张品怎么怎么好，谁相信呢，人是你去要来的，当然要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啰！再说，他原来那所学校是个什么水平，我们可是重点学校的尖子班呢，那边的成绩再好拿到这里来谁知道啥个水平。再说个透底吧，正象玫瑰说的，残疾人再好也是个残疾人，哼！张品待班主任讲完也发了言，他说起母亲今年四十几岁了，最近还兴趣十足地搞“同学会”，那些个老同学见了面好亲热啊，母亲说，过去读书时为了一点小事就呕气，闹不团结，不懂得珍惜同学间的友谊，现在想想真感到难为情。有几个同学大概悟出了他说这番话的意义和用心，一下子鼓起掌来，小迪也跟着拍起双手，尽管玫瑰正指指他向着肖云挤眼，他也只当不看见，因为他看到鼓掌时李老师露出满意的笑容。

下午第二节课后，同学们都到操场上玩儿去了，小迪玩了几下，就回到了教室，见张品纹丝不动地坐着看书，为他感到可怜，这么大个操场竟不是属于他的。正这么想着，谁知玫瑰冒冒失失地在窗口喊道：“新来的同学，干嘛不去玩儿”，小迪正想狠狠瞪她一眼，这不是存心玩别人么。“好，就走”，张品爽朗地应道，回过头来瞧见了小迪，“小迪，咱们一起去”，说着，坐到手摇车上，三个人一起来到大操场上。阳光、蓝天，操场上冒出了绿油油的青草、毛茸茸的，望一眼心舒，踏上去惬意，张品摇着手摇车在前面跑，二人后面追，玩了一会儿，小迪又耷拉个头，提不起劲儿，“怎么，又怎么啦”。张品关切地问，“是那桩事？”张品已经听说小迪父亲送棉衣来的事。小迪点点头，不语。“你看，头顶上是湛蓝的天空，还飘着几朵白云，有什么乌云从你头脑里飘出来，就用手把他拂去，懂吗？”小迪还是沉默不语：“这美好的下午，美好的操场属于我，也尾于你，属于我们大家的，要玩个痛快！”也属于你，属于你一个双脚不便的人，小迪好奇地望着张品，那是一张充满自信、欢快的脸。小迪高兴起来了。张品微笑着对小迪他们说：“怎么样，我们玩沙袋去！”小迪想不到这么个一本正经的同学也这么贪玩，“沙袋忘在家中了。”小迪叹了口气。“我有”，张品高兴地告诉他，“喏，就在这个包里。”小迪接过一只黄书包，翻出来一付乒乓球，板和十几只沙包。“沙包是我自己动手做的，还可以吧。”张品自豪地说，果然，那缝口很精细，看不出他还有这般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