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兵爱兵的好兄长
战场前沿的好楷模
——记“战地模范指导员”郭兴科
郭兴科,1956年11月出生,贵州省黔西县人,1976年3月入伍。在1979年对自卫还击作战中,时任昆明军区14军40师120团4连排长的他带领全排战士圆满完成战斗任务,全排荣立集体一等功,他个人荣立三等功。1984年收复老山后,郭兴科带领全连坚守防御在老山。6月14日,他在打敌反扑的战斗中英勇牺牲,上级党委为他追记一等功,中央军委授予他“战地模范指导员”的荣誉称号。
提起郭兴科,四连的干部战士没有不翘大拇指的。他在部队不论是当战士时还是当干部后,军事素质、工作作风、组织纪律样样过硬。由于他严格要求自己,各方面表现都十分突出。在昆明陆军学校学习时,各科成绩优秀。当战士,他是好战士;当班长,他是好班长;当排长,他英勇作战,荣立三等功;后来担任指导员,他做政治思想工作更是顶呱呱!
1979年在自卫还击作战中,郭兴科英勇果断、指挥灵活,带领全排圆满完成战斗任务,亲手毙敌两名、俘虏1名,缴获冲锋枪两支。全排荣立集体一等功,他个人荣立三等功。1979年8月,他升任四连副指导员,1981年,晋升为四连指导员。
1984年1月16日,四连随团开赴麻栗坡边境集结地待命。为统一全连官兵思想、激发战斗热情,郭兴科利用支委会、党员大会、军人大会、政治教育和临战训练等各种时机,向全连官兵讲形势、讲任务、讲传统,开展革命英雄主义、爱国主义和人生观、价值观、苦乐观、生死观教育,广泛组织“学英雄事迹、走英雄道路”等活动。这让全连官兵牢固树立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精神和勇于献身国防保卫边疆的思想,积极投身临战训练和各项战斗准备中。
战前,全连干部战士都向党支部递交了请战书、决心书,要求担负最艰巨、最光荣的战斗任务。
1984年4月28日,四连配属118团一营作战。郭兴科在紧急动员中提出“宁可前进一步死,绝不后退半步生”的战斗口号,鼓励干部战士杀敌立功、不怕牺牲。
当天中午,全连正式从预备队转入配属118团一营的作战任务后,冒雨向目标高地挺进。面对山高林密、无路可走,郭兴科与副连长龙洪春一起,带领尖刀排为连队开辟通道。连队很快收复3个高地,并转为阵地防御。
4月29日凌晨,盘踞在1072高地的敌人以一个连的兵力向77号高地疯狂反扑。当时四连大部分兵力集中在48、49号高地,仅有三排坚守在77号与76号高地之间的凹部,敌众我寡,情势危急。郭兴科闻讯后,冒着敌军炮火快速赶到三排阵地,鼓励同志们:“不要慌,沉住气,坚决打退敌人的反扑!”在他的指挥下,三排连续挫败敌人6次反攻,守住了阵地。此后,郭兴科利用战斗间隙召开战地支委会,及时总结战斗经验,号召全连向三排学习。会后,他根据上级新的战斗任务,到各排宣扬三排事迹,激励大家以三排为榜样,坚决拿下1072高地,为牺牲的战友报仇。当天下午1时55分,四连配合118团一营发起勇猛攻击,很快全歼守敌并收复了1072高地。
4月29日下午,四连就地转入1072高地的防御。郭兴科召集支委会总结进攻战斗的经验教训,研究防御方案,提出“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有我四连勇士在,敌军休想上老山”的战斗口号。之后,他不顾疲劳,深入各班排阵地动员,激励全连官兵坚毅顽强,狠狠打击胆敢来犯之敌。
4月29日晚上10点,因四连刚由进攻转为防御,官兵已十分疲劳,阵地上仅构筑了部分工事。敌人趁机以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在炮火掩护下向四连阵地发起疯狂的反扑,企图夺回1072高地。郭兴科带着通讯员,扛着一箱子弹赶到二排前沿阵地,一边指挥,一边用冲锋枪、手榴弹打击敌人,还鼓舞大家:“不要怕,沉着冷静瞄准好,狠狠打!”突然,敌人一发炮弹在郭兴科旁边爆炸,郭兴科左手、左肋、鼻子多处受伤,但他不让战士向上级报告,忍着剧痛继续指挥战斗,直到第二天打退敌人,才去包扎伤口。在他的鼓励下,全连共打退敌人10次反扑,消灭敌人18人,取得反冲击的胜利。
紧张的防御战斗、异常艰苦的阵地生活条件和恶劣的自然环境,让官兵们极度疲劳,很多战士患上疾病。面对这种情况,郭兴科反复开展深入的政治思想工作,提出“战胜困难、战胜疲劳、战胜疾病、战胜敌人”和“与上甘岭比艰苦,与战勤排比困难、与伤员比意志、与二班比危险”的要求,增强了战士们的必胜信心。为加强和巩固防御作战中的思想政治工作,他每天都到各个猫耳洞和战士们谈心,激发大家艰苦防御的战斗意志。
防御阵地的生活异常艰苦:白天,猫耳洞热得像蒸笼;夜里,蚂蝗蚊虫成堆,被叮一口就是一个包;雨天,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战士们都成了泥人。
一场激战刚过,郭兴科沿着交通壕巡查阵地,到各个猫耳洞找战士们谈心。他一步一滑的艰难行走,军服上的血迹、汗迹、泥浆、污水结成块块硬壳,敲起来梆梆响,既透水又不透气。他胡子拉碴、蓬头垢面,脸色黝黑粗糙,虽然才28岁,看上去却像四五十岁的人。
“五一”劳动节这天,战场出现暂时平静,郭兴科见猫耳洞里气氛沉闷,便说:“来,我教大家唱支歌吧!”他领唱,大家跟着唱,有些轻伤员也跟着调子哼起来:“啊,故乡,生我养我的地方,无论我走到哪里,放哨,站岗,总是把你深情地向往……”
歌声勾起了战士们的思乡之情,有个年纪稍小的新战士转过身偷偷流泪。郭兴科说:“想家了,是不是?想家没有什么不好,比如我,现在就想家,想我老婆!”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郭兴科的妻子秀气窈窕,瓜子脸,肤色黑里透红,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人品好、贤惠大方,还是劳动好手。郭兴科说起妻子时,总是眉开眼笑。
“爱家乡、爱祖国是一致的嘛。”郭兴科坦诚地表达心声后,提议:“咱们开一个赞美自己家乡的会吧!”于是,《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的歌声响起,战士们畅谈家乡、交流思想,也倾诉了家庭的实际困难,听得郭兴科热泪盈眶。
郭兴科善于观察战士的情绪,全连战士来自五湖四海,他了解每个战士的家庭情况,哪个战士稍有思想波动,他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还重视培养军地两用人才,带头学会了修理枪支、手表、收音机,还会修电话机、连接电话线。战斗中,他修复了1挺重机枪、3挺轻机枪、11支冲锋枪,连队缴获的5部单机电话、1门5路交换机,他都能摆弄修理好。
1984年6月14日下午3时,敌人大规模炮击老山1072高地。整个高地已被炸成深褐色的焦土。当郭兴科冲出指挥所时,敌军炮弹正以每分钟40发的密度雨点般的倾泻而下。他的通信员后来回忆:“他跑向二排阵地的背影,像在火海里劈开一条路。”剧烈的爆炸声后,战士们从浮土中扒出浑身是血的郭指导员。卫生员颤抖着剪开他的军装——弹片贯穿左肋,肺部涌出的血沫浸透了胸前口袋,口袋里装着一封写给妻子的信,血迹在“兰兰”二字上晕染开来,仿佛是父亲对女儿最后的一吻。
担架穿过炮火封锁区时,团长和政委赶了过来,只见郭指导员双眼圆睁。负责烈士工作的刘瑞平三次轻抚未果,含泪附耳低语:“放心走,你交代的事我拼死也要办好。”话音一落,那双充血的眼睛竟缓缓闭合。阵地上忽然刮起山风,卷走了染血的请假条碎片——那是他出征前悄悄撕毁的探亲申请。
二十天后,军营储藏室里传出压抑的哭声。刘瑞平打开郭兴科战前存放的木箱,一包“春城”香烟下压着字条:“给同志们抽烟吧”。箱底的军用瓷盆贴着泛黄的一张收据:“价拨菜盆,四元整”——这位连队主官,连使用炊事班的用具都要自掏腰包。最底层的牛皮纸信封里,藏着写于1984年2月16日的遗书:
“忠芬:若我牺牲,抚恤金给父母,存款给你当改嫁贺礼。兰兰若成负担,可交给他叔叔……千万别告诉孩子我的姓名,就说爸爸在搞‘地下工作’。”
信纸右下角,一滴干涸的泪痕将“改嫁”二字晕染成心形。彼时,距他妻子分娩仅剩两个月,这个常把“生死观教育”挂在嘴边的指导员,把最深的温柔藏进了钢铁的纪律里。
郭兴科牺牲前五天的深夜,敌军大炮炸断了所有通讯线路。他拖着39度高烧的身体,用牙齿咬开电话线胶皮。照明弹划过夜空时,通信员发现他左手只剩三根手指能活动,却硬是接好六处断线。“他接线时哼着《我的祖国》,说等胜利了要教女儿唱。”通信员抹着泪回忆。而在他牺牲前两小时,这个被弹片削去半片耳朵的硬汉,在猫耳洞里跪着给新兵缝补军装。“针线活是我媳妇教的”,他笑着晃了晃扭曲变形的左手,“等打完仗,你们都要学会给媳妇写情书。”
38年后的2022年清明,麻栗坡烈士陵园飘起细雨。郭兰兰颤抖着按下录音笔:“爸爸,我就是您没见过的‘兰兰’……妈妈守了您38年,去年病重时说要去‘地下’找您继续搞革命。”郭兰兰抚摸着墓碑上“郭兴科”三个字,突然泪如雨下:“可您连张照片都没留给我啊”……
山风骤起,录音笔突然传出沙沙声。守陵人轻叹:“这是老山的回信。”远处木棉花簌簌飘落,恍若当年阵地上纷飞的请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