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秋

                      李刚

一场风雨掠过树梢时，北国之秋便露出了骨骼的真相。不再是江南那种浸泡在汽水里的缠绵，而是略带点儿凛冽的清爽，像刚磨过的利剑，一下子就划破了夏日里闷热，露出了人们渴望已久的清凉。

最先褪去暑热的是小镇那座老墙，砖缝里的青苔逐渐收回了荫绿，露出了底下的青灰色，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墙根下的蟋蟀还在不停的叫着，只是声音低落，像怕惊扰了什么，有气无力的低吟着，到衬着午后更加静。房顶的瓦上积满了多年的灰尘，风吹过时，卷起的枯叶在灰瓦上打着滚，哗啦哗啦，就像有人在翻着一本旧书。

街面上渐渐有了秋的模样，烤玉米和烤地瓜的炉子都在先后的支了起来，形状不一的铁炉子冒着白气，香甜的气息飘逸在空中，流淌过半条街道。卖冬储菜的电动车停在街道旁，白菜和土豆带着湿漉漉的泥，只有萝卜上的缨子还是那么翠绿水灵……老头老太太推着小车、提着篮子挑挑拣拣，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撞到在斑驳的墙面上，又弹了回来，与卖秋装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飞向远方。

秋山里是最热闹的风景，枫叶该红的红透了，像把整个夏天的火热都收藏了起来，此时都迸发在枝头上，经风一吹，漫山遍野就像燃烧着小火苗，晃得人们眼睛直发烫。山野里没有了花的海洋，只有一朵朵菊花在尽情地绽放，飘逸着清新入肺的芬芳，给秋天增加了绚烂。银杏守护着自己的黄，一株株站在路旁，叶片犹如一群群的黄蝴蝶落下，地面像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踩上去沙沙作响，惊起了几只蚂蚱，蹦跳着钻进了枯草里。

一场秋风起，秋夜更寒凉。天空的寒月更明亮，满天的繁星眨着明亮眼睛，欣赏着大地上的姹紫嫣红。路灯下的影子被拉的老长，踩着满地碎金似的落叶往前走，能看见自己呼吸出来的气息，飘散在秋风里。远处的烟囱冒出了笔直的烟，在深蓝色的夜空里慢慢淡去了，到比任何星子都更加像秋的符号。

北国之秋并不是那么单薄的。它在房檐下晒着辣椒、蒜头、榛蘑、冻蘑、松子、五味子、榛子、人参、灵芝……枝头上那些沉甸甸的果实，早已经回家入窖，收获了一年北国之秋的粮、果、菜，足以让人们度过开心幸福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