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福文
我们国家地域辽阔,什么样的地形地貌都有,有人的地方就有房子。南方炎热潮湿,人们都会盖楼房,有的地方用竹子搭建竹楼,以减少潮湿带来的影响。北方干燥,陕北住窑洞,那里土壤结构不同,挖窑洞不会塌,并且能很好的抵御北风,冬暖夏凉。其他地区都是以砖木结构或石木结构为主体的房屋。现在南方北方都一个样子,全都是高楼大厦。
我生活在山东,属于平原地区,盖房子都是砖木土木结构的房屋,那时候虽然红砖不贵,但是也买不起。今天我就叙述一下我记忆中的打坯。
那个年代,基本上没人去外地打工,都是种着几亩土地来生活。每年的所有收入都是指望着庄稼的收成,靠天吃饭。尽管剩不多,却是还要给国家交公粮,并且还是自己拉着板车或者牛车驴车去粮站送粮。
话说远了,回到正题,谁家要是想盖房子,盖墙头首选就是用土坯来盖,因为只需要请大家伙吃饭的成本就可以。首先先计算一下需要多少土坯,然后在自家的农田里浇水,等到土壤的水分蒸发到合适时就可以打坯了。因为每个村子里会打坯的人都有限,必须是青壮年,还要会一定的技巧才行,否则会倒,一天的辛苦付之东流。
定好哪天打坯,就要提前通知乡亲们时间,前一天晚上主家就会发面,弄很多的面,亲戚和邻居半夜就会起床帮忙,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是妇女,她们开始忙碌起来,一般都是包包子和糖三角,一锅熟了然后就开始下一锅,一直忙到清早。现在都灯火通明了,那时候都还没通高压电,基本上都是煤油灯,忽闪忽闪的,人们其实也都习惯在这个黑灯瞎火的环境生活了。然后当天一早挨家挨户的去叫人吃早饭。我现在依然记得那时候包的包子太好吃了。
因为打坯是体力活,所以每个人都能吃好几个,那叫一个热闹。那时候人们天天干农活,都身强力壮,平时都吃窝头饼子,吃了白面包子,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我最后都没有学会打坯,不是我笨,而是后来不用了。
吃完饭,人们就陆陆续续的带着自己的铁锨去地里干活了,因为人多,仅有的牛车只能拉着模具,大多都是走着去,浩浩荡荡的,像一支队伍。到了地里,人们就自动的分组了,主家会给每个小组放上两盒香烟。因为经常干这种事情,谁和谁在一起配合默契,就显现出来了,他们都会自动的分在一起。谁也不会偷懒,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时间不长有的小组就排满了一排,间隔相等的距离,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整齐美观,刚打出来的土坯很软,撤掉模具后没有把力气都搬不起来,需要掌握好力度才行。等第一排放满了,最开始打出来的土坯已经凉得差不多了,也结实了许多,然后开始在第一排上放第二排,怎么放,压几个都是有说法的,放不准了就会压倒下面的,前功尽弃。
这种打坯活很费力气,干不了一会大家就都出汗了,开始脱掉厚衣服,后来就是薄衣服,最后就是光膀子了。这个时候主家就会派人推着小车里面放满了暖瓶和水桶茶壶,挨个分一下。人们就自然而然地席地而坐,歇息一会儿。喝口水,抽支烟。缓解缓解体力,的确这种打坯活太消耗体力了,是当时最累的活了。
中午了,人们打坯也都累坏了,收工,回去吃饭。那时候日子都过得不好,中午一般就是大锅菜或者面糊鸡蛋汤,吃得太差营养补充不上,影响下午打坯的工作。所以主家都会尽量让大家吃的好一点,有的主家太抠,舍不得让大家吃,大家伙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下午就不那么着急干打坯的活了,至于为什么,大家都懂。一般吃完饭都不歇歇,喝点水就又下地干活了,到了傍晚,一排排一摞摞的土坯齐整整的出现在眼前,人们虽然累,但是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是很欣慰的。
回到主家后,院子里已经摆满了好几个脸盆,里面放了温度适中的清水,凉衣绳上搭着几条新毛巾,那时候的毛巾都叫手巾,大多都是妇女自己用织布机织的,很薄也很硬,并且不怎么吸水,人们依次洗洗脸擦擦干净。因为人多一般的屋里都坐不下这么多人,好多人都在院子里吃饭。
那时候吃饭的桌子也少,一般都是把大门板卸下来,底下垫上砖头来当桌子用。至于凳子也不多,都是见什么用什么,也没那么多的讲究,庄户人家都不在乎的。然后就是上菜喝酒,吃的最多的就是花生米,豆芽,豆腐之类,我记得当时最好的就是青菜里面放点肉,和鸡蛋之类的,什么鱼,烧鸡,虾的统统都没有。尽管这样,人们也都吃得津津有味,因为平时这个也吃不到。
喝酒的时候,因为酒也挺贵的,一大桌人只用一个大碗或杯子轮着喝,你滋拉一口递给我我滋拉一口递给旁边的人,谁也不会嫌弃谁脏。伴随着一口烈酒咽下去,一天打坯的疲劳,感顿时烟消云散。
小时侯,村里所有的房子全部都是人们互相帮忙,自己家打坯盖起来的,包括厢房和大门墙头。统统都是不收钱的,只管饭就行。你帮我我帮你互帮互助。谁家盖房子帮忙的人多,打坯打得多,盖的就快,同时也证明谁平时给别人帮忙帮的多,反之亦然。
后来发展经济,年轻人都出去打工,日子也都过得好起来,才开始兴起建筑队,按照房子大小来定报酬,慢慢的人们也就接受了,直到现在。打坯的故事也就成了历史,逐渐被人们所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