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癫僧笑红尘,
木鱼声里度愚嗔
破钵装尽人间苦,
杖头明月照轮回
【第一章 荒山狐泪】
绍兴三年春,钱塘县外三十里有个青萝村,近日怪事频发。先是村中牲畜无故失踪,后有夜半狐鸣凄厉如泣。村民设下陷阱弓弩,却连半根狐毛都不曾捕得。
这日晌午,个邋遢和尚歪歪斜斜躺在村口老槐树下。破僧袍沾着酒渍,蒲扇盖脸,正打着呼噜,忽被阵哭闹声惊醒。
只见七八个壮汉拖着个白衣女子往祠堂去,那女子鬓发散乱,却不见挣扎,只反复念着:"还我孩儿,还我孩儿..."
和尚揉眼坐起,恰见里正提着面铜锣过来,便扯住问道:"这唱的是哪出?"
里正跺脚道:"疯和尚莫管闲事!这是山里狐妖,昨夜潜入王屠户家偷孩子,被墨斗线伤了现出原形!"
和尚眯眼细看,那女子走过处青石板绽出朵朵白梅,忽然拊掌大笑:"妙哉!人说狐妖生骚,这倒是个带香味的!"
祠堂前早架起柴堆。族长手持桃木剑念念有词,忽见个破钵盂凌空飞来,"当啷"一声将剑打落。
"阿弥陀佛。"和尚晃悠悠踱进场中,"老人家舞剑小心闪了腰。"
众人大怒间,忽闻马蹄声急。县衙差役滚鞍下马:"禀族长,知府大人公子突发癔症,口口声声说要找娘亲!"
话音未落,那被缚女子突然仰天长啸,周身绳索寸断。和尚蒲扇轻摇,三根狐毛悄无声息落入破钵。
"有趣有趣。"和尚抠着脚丫笑道,"人找狐崽,狐找人类,不如同去府衙看个热闹?"
途中经过乱葬岗,和尚忽然蹲下刨土。差役催促进城,却见他挖出个红布包,里面裹着具狐崽尸身,心口插着半截桃木钉。
白衣女子见状惨叫,天地陡然变色。和尚却不慌不忙取出个馊馒头,掰碎后撒在狐尸周围。但见野狗窜出,叼走馒头后又吐出血水,地面顿时升起缕黑烟。
"瞧见了?"和尚对差役挤眼,"这是用伥鬼血喂过的钉子,专骗妖物现形——你们抓狐妖是假,替人灭口是真吧?"
差役面色惨白欲逃,破钵盂忽的扣在他头上。和尚哼起小调:"官爷莫急,且带路去找那放钉人——说不定正是贵府公子呢?"
府衙后园传来阵阵狼嚎,锦衣公子四肢着地撕咬生肉。和尚探头一看,拍膝大笑:"我说怎这般大骚味,原来是狐族情蛊反噬!"
他从怀里摸出个发霉的炊饼,掰开露出朱砂符纸,硬塞进公子口中。霎时狂风大作,公子喉间吐出团红雾,雾中竟现出与差役相似的眉眼!
"造孽啊!"族长颤指差役,"你与狐女私通生子,又怕败露用邪术杀亲儿?"
和尚蒲扇轻拍,红雾化作婴孩形状投入狐女怀中。府衙梁柱突然塌下半边,恰将差役压在下头——竟是白蚁蛀空了三年的危梁。
"善哉善哉。"和尚望着废墟合十,"天塌地陷拦不住,自作孽时不可活。狐娘子,你且看这结局可满意?"
狐女怀抱红雾叩首三次,转身化作白狐遁入山林。和尚踢开碎瓦,扯出半死不活的差役笑道:"莫装死,还得劳驾带路——去找那个卖你桃木钉的妖道呢!"
夕阳西下,破僧袍拂过染血的府衙台阶。有歌谣隐约飘来: "说甚么人妖殊途,分明是人心难渡 桃木钉穿亲生骨,不如我破钵盛露 且看狐泪落处,春草又绿荒墓..."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