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系列:(十二)
《印章文化赋》
文/孙成贵
石者,天地之骨;印者,人文之魂。以刀为笔,刻山川于方寸;以石为纸,纳古今于须臾。一印之成,非独金石之工,实乃心与物遇,意与道合。
观其形,方圆周折皆有法,似天地规仪;察其纹,朱白虚实各有致,若阴阳相生。执刀者,需静气凝神,如禅者面壁,一念不妄;运刀时,或轻或重,或缓或急,皆随于心,不滞于手。石有顽劣,刀有钝利,心无挂碍,则顽石可雕,钝刀能琢,此所谓“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盖印之际,落纸有声,朱痕一瞬凝固,恰如“当下”之永恒。官印镇纸,是权力的定数,亦是责任的疆界;私印留痕,是性情的显影,亦是岁月的注脚。然印存而事迁,权移而石在,所谓“金石永固”,不过是相对之静;朱色渐褪,方见无常之动。静中藏动,动中含静,一如禅语“不生不灭,不增不减”。
文人以印寄情,刀痕里有孤愤,有旷达,有“采菊东篱”的悠然,有“大江东去”的豪情。石无言,却能载千言万语;印不语,可通古今人心。此非石之能,乃心之照——心有丘壑,印自峥嵘;心若澄明,印自空灵。
故知印章之道,非刻非雕,乃悟乃证。于方寸间见天地,于朱白中悟有无,于静默里听惊雷。石在,印在,而道存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