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挖坑！"小树眼睛发亮，指甲缝里沾满泥巴。当树苗抽出第一片嫩芽时，他每天都要数三次叶子。直到某个暴雨夜，小树被惊醒，发现新栽的树苗在狂风中摇晃。

 

"别怕，"母亲把他裹进羊毛毯，指着窗外的闪电，"你看，雨滴在给树苗讲故事呢。"她翻开《植物图鉴》，星光投在泛黄的书页上，小树第一次知道树木也有气孔会呼吸。

 

六岁生日那天，母亲在树苗周围撒下波斯菊种子。当紫色花朵开满枝桠时，小树发现树苗的根系正悄悄穿透花盆裂缝。父亲递给他铁锹和手套："要不要给它们造个新家？"

 

八岁暑假，小树在树荫下发现几只搬家的蚂蚁。他蹲着观察三个小时，直到后腰发酸。当树苗突然枯萎时，他哭着跑向爷爷，老人却笑着指给他看地下的白蚁蛀洞："有时候生命需要换个方式延续。"

 

十岁那年春天，小树在树根处发现了新的幼苗。他想起去年冬天陪奶奶去养老院，看到轮椅上的老爷爷们用枯枝在沙盘上画树。"生命啊，"奶奶抚着他的发顶，"就像这橡树，总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生根。"

 

如今十五岁的少年站在林间，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他脸上跳动着金绿色的光斑。当年那棵歪脖子树苗，如今已亭亭如盖。树冠间垂落的气生根在风中轻摆，像极了母亲讲故事时卷起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