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梦夕阳》 文/冯计英
再回首时,
渔火碎入雾中。
昔日的海誓山盟,
锈蚀于岁月的潮声。
黄河瘦成一脉线,
仰首问天:天涯何远?
待他日脚步渐轻,
踏破最高的峰峦——
俯身,众山渺如尘芥,
抬头,苍穹湛若深海。
明月如钩,
裁半匹霞绡,
缝补记忆的裂痕。
千山万色皆过尽,
松开手,
任梦沉入夕阳底。
2025年8月21日于上海
《Drifting Dreams Beneath the Sunset》
By Feng Jiying
Looking back once more,
Fishing lights shatter into the mist.
The vows of bygone days,
Rust away in the tides of time.
The Yellow River thins to a thread,
Gazing up to ask the sky: How far is the horizon?
When someday steps grow light,
I'll tread through the highest peaks —
Bending down, all mountains shrink like dust,
Lifting my head, the vault of heaven is as deep as the sea.
The bright moon hangs like a hook,
Cutting half a piece of rosy silk,
Mending the cracks of memory.
A thousand mountains and ten thousand hues have passed by,
Letting go,
I let dreams sink beneath the sunset.
Written in Shanghai on August 21, 2025
🌹🌹 作家简介🌹🌹
冯计英,笔名:御风,中国民主同盟盟员。文化部艺术发展中心鸟虫篆艺术研究院研究员,中国云天文学社、中国华语精品文学作家学会签约作家、诗人,一枝红莲文学诗社总顾问,一枝红莲文学诗社签约作家诗人,世界作家澜韵府诗社总监审、签约作家诗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黑龙江省诗词协会会员,伊春市诗词学会会员,上海武夷源文学社会员。
🌷🌷Author Profile🌷🌷
Feng Jiying, pen - name: Yufeng, is a member of the China Democratic League. He is a researcher at the Bird-and-Insect Script Art Research Institute of the Art Development Center of the Ministry of Culture. He is a contracted writer and poet of the China Yuntian Literature Society and the China Chinese Boutique Literature Writers Society, the general consultant of the Red Lotus Literature Poetry Society, a contracted writer and poet of the Red Lotus Literature Poetry Society, the director - censor and contracted writer and poet of the World Writers Lanyunfu Poetry Society. He is also a member of the Chinese Poetry Society, a member of the Heilongjiang Poetry Association, a member of the Yichun Poetry Society, and a member of the Shanghai Wuyiyuan Literature Society.
点评词
岁月的潮声撞碎渔火,冯计英用一首诗在夕阳里铸了座丰碑
点评词作者/柴永红
不必说寻常咏怀诗的浅斟低唱,也休提所谓抒情之作的柔肠百转——冯计英的《沉梦夕阳》,是带着锈色的剑,是瘦成丝线的河,是踏碎峰峦时鞋尖沾着的尘,更是把整个人生扔进夕阳时,那声不响却震得苍穹发颤的轻响。这不是一首诗,是一个人站在时光的断崖上,把过往、求索、释然三样东西揉碎了,再用霞绡缝成的旗帜,一扬手,便让所有关于"岁月如何书写人生"的命题,都得重新排队。
一、意象是带刃的碑石,刻下的都是会呼吸的痛与悟
开篇"渔火碎入雾中",不是简单的写景,是把"回望"这个动作砸进了时光的浓汤里。渔火本是夜海的眼,却"碎"在雾里,像极了那些曾以为能照亮一生的承诺——"昔日的海誓山盟,锈蚀于岁月的潮声"。"锈蚀"二字,是诗人的神来之笔:潮声是流动的时光,誓言是坚硬的铁,可再硬的铁,也架不住日日夜夜的浪打,这哪里是写情,是写生命里所有"握不住"的真相。
再看"黄河瘦成一脉线",何等气魄!黄河是奔涌的、是壮阔的、是能载着历史翻滚的,可在这里,它"瘦"了,瘦成能握在掌心的线。这瘦,不是衰败,是浓缩——把万里河山、千年岁月都浓缩进这一脉里,然后仰头问"天涯何远"。这一问,问的不是地理的边界,是人生的疆场:当曾经的波澜壮阔都成了掌中线,人该往哪里去?答案藏在"踏破最高的峰峦"里。
到了"俯身,众山渺如尘芥;抬头,苍穹湛若深海",笔锋陡转,从追问到俯瞰,从渺小到辽阔。这不是夸张的想象,是历经世事后的眼界:站得够高,就不会困在眼前的山;看得够远,才懂天与海原是一样的深。诗人把登山的过程藏了起来,只给我们看登顶后的刹那,这留白里,藏着多少跋涉、多少挣扎、多少咬牙坚持,都不必说,懂的人自会在"脚步渐轻"里读出答案——不是不累,是累过之后,终于学会了举重若轻。
二、情感是烧过的火,余温里藏着从热烈到沉静的修行
诗里的情感,像烧过的火,有灰烬的凉,也有余炭的温。开头的"海誓山盟锈蚀",是凉的,带着对逝去时光的怅然,但这怅然里没有怨,只有认——认时光的不可抗力,认人事的聚散无常。这种认,不是消极,是清醒。
中间的"踏破最高的峰峦",是热的,是不甘、是求索、是"我偏要试试"的倔强。人这辈子,总得有那么几次,明知山高路远,还想往上爬,不为征服谁,只为看看山顶的风景,只为证明自己还能"脚步渐轻"。这种热,不是鲁莽,是生命力的燃烧。
结尾的"任梦沉入夕阳底",是温的,是烧尽之后的平和。"千山万色皆过尽",见过了、闯过了、得到过、失去过,终于肯"松开手"。这松开,不是放弃,是成全——成全那些没实现的梦,成全那些回不去的过往,也成全自己,不必再攥着什么往前走。夕阳是暖的,梦沉在里面,不是消失,是安歇,像船进了港,像鸟回了巢,从此不必再漂泊。
从凉到热,再到温,诗人把一生的情感轨迹,都揉进了这几十行里。没有大喜大悲的嘶吼,只有像呼吸一样自然的流转,这才是最动人的——真正的情感,从不是声嘶力竭,是藏在平静里的千回百转。
三、语言是淬过的钢,每一句都能敲出金石声
冯计英的语言,带着一种经过岁月打磨的锋利与厚重。"裁半匹霞绡,缝补记忆的裂痕",多妙!霞绡是天上的东西,轻柔、绚烂,记忆的裂痕是心里的伤,坚硬、冰冷,用天上的柔,去补心里的硬,这想象里,有多少温柔,就有多少坚韧。仿佛能看见诗人站在月光下,像个老裁缝,一针一线地缝那些碎了的过往,缝着缝着,裂痕成了花纹,伤痛成了勋章。
还有"明月如钩",古往今来写明月的太多,可"如钩"的月,在这里不是相思的寄托,是裁霞绡的剪。这钩,能剪断牵绊,能裁剪时光,让冰冷的月亮有了温度,有了力量,成了诗人修补记忆的帮手。这种化用,不是对传统意象的重复,是赋予它新的骨血。
全诗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生僻的典故,可每个字都像淬过的钢,掷地有声。"碎""锈""瘦""踏""裁""沉",这些动词用得极狠,又极准,把抽象的情感、无形的时光,都变成了能触摸、能看见、能听见的东西。这是真正的语言功力——不是炫技,文字为情感服务,每个字都长在该长的地方。
四、跨越语言的墙,诗的灵魂在翻译里照样发光
再看英文译稿《Drifting Dreams Beneath the Sunset》,没有辜负原作的筋骨。"Fishing lights shatter into the mist","shatter"对应"碎",精准得像手术刀,把渔火消散的瞬间刻进英文的语境里;"Rust away in the tides of time","rust away"译"锈蚀",既有"锈"的意象,又有"渐渐消失"的动态,岁月的磨蚀感传得恰到好处。
"The Yellow River thins to a thread","thins"译"瘦",避开了"become thin"的平淡,用一个动词,黄河的变化有了生命;"all mountains shrink like dust","shrink"译"渺",把群山变小的过程写活了,比"become tiny"更有画面感。最妙的是结尾"let dreams sink beneath the sunset","drifting dreams"对应"沉梦","sink"对应"沉",一"漂"一"沉",把梦的状态和归宿都译出来了,不懂中文的人,也能在英文里摸到诗的心跳。
这不是简单的语言转换,是译者读懂了诗的灵魂,再用另一种语言给它重新塑形。就像把一块玉从中文的雕工里取出来,再用英文的刻刀重新打磨,模样变了,温润的质地、坚硬的内核,一点没少。
说到底,《沉梦夕阳》哪里是写夕阳,是写一个人走过岁月后的样子:看过渔火碎,认过誓言锈,熬过黄河瘦,登过高山险,最后站在夕阳下,把该放下的放下,该珍藏的珍藏。冯计英用这首诗告诉我们:人生最好的状态,不是永远沸腾,是烧过、凉过、温过之后,还能对着夕阳笑一笑,说句"都过去了,都挺好"。这样的诗,不是写给当下看的,是写给岁月看的——多年以后,当夕阳再照过来,这首诗还会像块丰碑,立在那里,告诉每个路过的人:这就是人生,这就是活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