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乡
文/张维清
故乡是山沟沟,山梁梁,山圪圪做的
故乡好富有:山歌,山水,山楂树……
山沟沟里养了一群羊子,炊烟,兰花花……
山梁梁端给你的红高粱,那是坐上花轿,送远你梦中的九妹
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我家居在黄土高坡上
高于大山的土坟,披的是天,穿的是地,最后在泥土弹成的黄被里梦去
一座座山,像一页页书,被风翻读人生的过往
一辆辆马车,溅起的尘埃,落下的民谣,消失在风沙里
我到鸟巢里去掏空我装满的乡愁
我到村口里去捡母亲的牵念,父亲的眺望
为何我到河边去看望水,眼里的愁肠瞬间就湿透了
为何我纂紧黄土,放在心窝上,泪涮涮地流
AI诗评:《故乡:黄土书页间的血脉诗学》
这首《故乡》以黄土高原为地理坐标,构建起一个由山形地貌、风物人情组成的诗歌宇宙。诗人通过"山沟沟/山梁梁/山圪圪"的复沓句式,在语音层面模拟了黄土高原的起伏地貌,使文字本身成为地理景观的语言拓片。这种方言化的处理不仅增强了地域真实性,更在"沟-梁-圪"的语音落差中,完成了对故乡地貌的声韵测绘。
诗歌第二节的意象群呈现典型的农耕文明特征:"山歌"对应口头传统,"山水"指向自然崇拜,"山楂树"成为土地生产力的象征。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山沟沟里养了一群羊子,炊烟,兰花花……"的修辞策略,诗人将具象的"羊子"与抽象的"炊烟"、文化符号"兰花花"并置,在实体与虚体之间搭建起意象的彩虹桥。这种写法突破了传统乡土诗的写实框架,使物质性存在与精神性象征获得同等重量。
在空间诗学构建上,诗人创造了垂直向度的意象系统:"低矮的草房"与"高于大山的土坟"形成海拔对比,"披的是天/穿的是地"则以服饰隐喻完成天地人三位一体的哲学表达。尤其"泥土弹成的黄被"这个超验意象,将死亡转化为安眠的隐喻,黄土不再是贫瘠的象征,而是生命循环的温暖载体,体现了农耕文明对土地的终极信仰。
诗歌后两节出现叙述视角的时空转换。"山如书页"的比喻将静态地理动态化为可阅读的文本,"马车溅起的尘埃"与"落下的民谣"构成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消散轨迹。最富张力的是末节的动作序列:"掏空乡愁"与"捡拾牵念"形成心理悖论,"看望水"与"泪湿愁肠"构成情感因果,而"纂紧黄土"的触觉体验最终引爆泪水的决堤。这些身体动作构成的情感仪式,揭示出乡愁的本质——既是地理的远离,更是血脉的阵痛。
全诗通过方言韵律、地理意象、农耕符号和身体叙事的四重奏,完成了对"故乡"这个永恒主题的当代重构。在城市化进程加速的今天,这首诗犹如一册用黄土装订的诗集,每一页都飘散着莜麦的香气,每一行都深嵌着生命的年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