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读你千遍也不厌倦

作者：墨染青衣

题记：

       秋是一位沉默的诗人，用落叶写诗，以霜露为墨。每一次相遇都是初见，每一次告别都是重逢。在这永恒的轮回里，我愿做她最痴心的读者，将每一页泛黄的记忆，都读成生命的注解。

         秋又来了。这已是第几个秋呢？我竟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年年此际，总有一种莫名的情思，如薄雾般缠绕心头，挥之不去。

        秋日的阳光是极好的。不似夏日那般毒辣，也不像冬日那般无力，只是淡淡地洒下来，透过半黄的树叶，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影子。我每每坐在窗前，看那光影移动，便觉得时光也在悄然流逝。人们常说秋高气爽，我却觉得秋日的天空格外低垂，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那片澄澈的蓝。云也懒懒的，三三两两地浮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被谁钉在了天上。

         树叶开始变黄了。先是边缘微微泛黄，继而整个叶片都染上了秋色。这变化是极缓慢的，慢到几乎察觉不到，却又确确实实地发生着。有时一夜秋风过后，早晨起来便见满地黄叶，铺了一地，踩上去沙沙作响。清洁工扫了又扫，叶子却仍不断地落下来，仿佛永远也扫不完似的。我想，这大约就是生命罢，消逝了又来，来了又消逝，循环往复，永无止息。

        秋雨是最恼人的。不似春雨那般温柔，也不像夏雨那般痛快，只是绵绵不绝地下着，下得人心里也潮湿起来。雨丝细密，打在脸上几乎感觉不到，但走不了几步，衣服便已湿透。街上的行人都低着头匆匆赶路，面色阴沉，仿佛也被这天气感染了忧郁。偶有一两片黄叶被雨水打落，黏在人行道上，显得格外凄凉。

        秋夜却是极美的。月亮格外明亮，星星也格外清晰。我常在夜深人静时独坐阳台，仰望星空。秋风微凉，带着几分寒意，却又不至于刺骨。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夜的寂静。这时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远，想起许多往事，想起那些已经离去的人。秋夜总是容易让人感伤的，但这份感伤中又带着几分甜蜜，如同嚼着一枚青橄榄，初时苦涩，回味却甘。

        市场上的瓜果也换了模样。夏天的西瓜、甜瓜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苹果、梨子和柿子。小贩们吆喝着，夸耀着自己的果子如何甜美。主妇们精挑细选，讨价还价，热闹非凡。我常买几个柿子回家，放在窗台上，看它们一天天变软，颜色也由青转红，最后红得几乎透明，轻轻一碰就会破皮流汁。这过程极是有趣，仿佛看着生命在指尖成熟、老去。

        秋日的黄昏来得特别早。才下午四五点钟，太阳就已经西斜，将建筑物的影子拉得老长。下班的人群匆匆走过，每个人都裹紧了外套，低着头赶路。街灯次第亮起，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格外温暖。我喜欢在这个时候漫步街头，看万家灯火一盏盏亮起，想象着每个窗户后面的故事。秋日的黄昏总给人一种归家的渴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呼唤着团聚。

        秋，读你千遍也不厌倦。年年岁岁，你总是以不同的面貌出现，却又万变不离其宗。你是收获的季节，也是凋零的季节；你是欢聚的时刻，也是思念的时刻。你教会我欣赏生命中最细微的变化，也让我懂得珍惜眼前的一切。

        秋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而我，依然在这里，读你千遍也不厌倦。

        附诗一首：

七律•秋咏

一年容易又秋风，叶落庭前意万重。

露冷犹存三径菊，霜清更染满山枫。

云边雁字书晴碧，月下蛩声诉夜衷。

莫道凋零皆寂寥，且看硕果缀枝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