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长明永耀
1. 月镜引路
铜镜在满月下泛着幽蓝光泽。采薇将镜面斜对月光,地上立刻现出一条银色光路,直指北方最险峻的断魂崖。
"明日就是朔月。"白璃包扎着断尾伤口,"镜路只现一夜。"
杜青山默默收拾行装,青铜剑上的青丝在月光中微微发亮。采薇注意到他动作僵硬——龙血反噬留下的后遗症还未消退。
"你的伤..."
"无碍。"杜青山将山茶银簪别在她衣襟上,"这次我走前面。"
明月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晶莹的镜片。白璃慌忙去扶,却被妹妹推开:"带他们去断魂崖...别管我了..."
采薇拾起镜片,上面映着盏琉璃灯在风雪中飘摇。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血医书》残页对着月光——被血迹模糊的部分显现出新字迹:"双生镜魂,以命续灯。"
白璃的狐耳陡然竖起:"难道..."
夜枭啼叫声打断思绪。杜青山警觉地望向窗外:"天眼宗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2. 断魂险途
黎明前的断魂崖云雾缭绕。采薇每走一步,心口的桃花印就灼热一分。杜青山用青铜剑开路,剑身青丝如活物般缠住险峻处的岩石,为众人搭桥。
"看!"白璃指向云雾深处。隐约有蓝光闪烁,像极了长明灯火。众人加快脚步,却在距光源百丈处被深渊阻断——唯一的独木桥早已腐朽。
杜青山刚要施展龙气,崖底突然刮上腥风。一条无鳞黑龙破雾而出,正是杜二叔所化的孽龙!它独眼赤红,张口喷出毒雾。
"闭气!"杜青山推开采薇,自己却吸入毒雾,皮肤顿时泛起骇人的青灰色。白璃甩出水袖缠住龙角,被甩飞撞上山壁。采薇怀中的铜镜突然飞出,镜面映出孽龙逆鳞位置!
杜青山强忍剧痛跃起,青铜剑直刺逆鳞。孽龙惨叫翻滚,扫尾将他拍向悬崖!采薇扑去相救,两人十指相扣吊在崖边,身下是万丈深渊。
"放手...你会掉下去..."杜青山试图挣脱。
采薇却抓得更紧:"生不同衾..."她眼中泪光闪烁,"这次别想让我松手!"
3. 灯魂苏醒
孽龙再次扑来。千钧一发之际,白璃现出九尾真身撞向龙腹!明月则咬破指尖,在崖边画出繁复血符:"以吾为祭,请镜开门!"
血符亮起刺目红光,照得孽龙鳞片剥落。采薇与杜青山坠落途中,铜镜突然变大接住他们。镜面如水波纹荡漾,映出青蘅仙子跳崖的画面...
"抓紧我!"杜青山搂住采薇的腰。两人穿过镜面,竟来到处奇异空间——上下左右都是镜子,每面镜中都映着他们不同世代的模样。
中央悬浮着盏琉璃灯,灯芯将熄未熄。采薇鬼使神差地伸手,灯焰突然暴涨,映出惊人真相:她不仅是青蘅转世,更是轮回镜一半精魂所化!当年青蘅为救临渊,将镜魂封入自己转世轮回...
"所以你能操控镜力。"杜青山轻抚她脸上未愈的金线,"而我是..."
镜中浮现临渊将军抽龙脊为剑的画面。原来他并非普通龙将,而是镇守轮回镜的镜龙!两人一为镜灵,一为镜龙,注定世世相逢。
灯焰渐弱,空间开始崩塌。杜青山抓起灯盏:"必须尽快..."
出口处突然传来明月撕心裂肺的喊声:"姐姐——!"
4. 双生诀别
冲出镜空间,眼前景象令采薇肝胆俱裂——白璃心口插着截龙角,明月则被龙尾贯穿腹部。孽龙奄奄一息地挣扎着,独眼仍死盯着琉璃灯。
"灯给我..."它嘶吼着,"我能复活你爹娘..."
杜青山冷笑:"谎言!"他挥剑斩落龙首,龙身坠崖瞬间,竟化作杜二叔的模样消散。
采薇扑向白璃姐妹。明月已气绝,手中紧握着半块轮回镜碎片。白璃勉强将另半块塞给采薇:"合起来...对着灯..."
两块碎片在灯焰中熔合,化作一滴晶莹液体。白璃用最后力气将液体弹入采薇眉心:"这是明月...最后的心头血..."
采薇额间浮现镜纹,前世记忆如潮涌来。她看见白璃的姐姐在仙山崩塌时,用自己的尾巴为长明灯续芯;看见青蘅将镜魂分出一半注入轮回;还看见...临渊把龙族至宝"逆鳞珠"藏在山茶银簪里!
"原来如此!"她拔下银簪,花苞机关弹开,露出里面珍珠大小的鳞片。杜青山见状,也从剑柄抠出颗同样珠子——正是当年临渊留给儿子的信物。
5. 灯镜重圆
两颗逆鳞珠放入灯盏的刹那,整个断魂崖地动山摇。琉璃灯飘到半空,灯焰中浮现青蘅与临渊的虚影。
"孩子们..."青蘅的声音温柔似水,"长明灯从来不是法器,而是..."
临渊接口:"是镜龙与镜灵的婚契。"
采薇与杜青山十指相扣,两滴血落入灯焰。火光暴涨中,心口的桃花印与龙纹同时亮起,化作红线缠绕两人手腕。
白璃气若游丝地笑了:"姐姐...我终于..."她身体渐渐透明,与明月的遗体重叠,最终化作只双尾白狐幼崽。
长明灯缓缓落下,灯焰不再需要燃料。采薇抱起小白狐,发现它双眼一蓝一金,正是白璃与明月的瞳色。
"她们..."
"用双生狐的轮回换来了灯焰不灭。"杜青山轻抚狐崽,"就像当年..."
山风骤停,云开雾散。朝阳跃出地平线时,采薇腕间的红线隐入皮肤,而铜镜彻底化为普通镜子。杜青山心口的龙纹也不再灼痛,仿佛终于与血脉和解。
6. 人间灯火
三个月后的桐花溪畔,新起的草庐前挂着"长明医馆"的匾额。采薇在院中晒药,双尾小白狐追着蝴蝶嬉戏。杜青山打猎归来,腰间除了青铜剑,还多了个酒葫芦。
"今天村里来了个道士。"他放下山鸡,"说看见这边有龙气冲霄。"
采薇轻笑,心口的桃花印微微发热。自从在断魂崖点燃长明灯,她与杜青山就再不受禁制束缚,只是龙气与镜力偶尔还会引发异象。
夜幕降临,两人在院中摆上月饼果品。小白狐突然竖起耳朵,冲着月亮嘤嘤叫唤。采薇顺着它视线望去——月轮中隐约有盏灯影,灯下似乎站着两对身影。
"是青蘅他们吗?"
杜青山搂住她的肩:"还有白璃和明月。"
采薇举起自酿的桂花酒,对月轻洒。酒液落地成虹,小白狐追逐光影蹦跳着,双尾如绸缎般在月色中飘扬。
油灯下,杜青山取出新雕的木盒。采薇打开一看,是支山茶银簪,与当年那支一模一样。
"重新开始。"他笨拙地插在她发间,"这次没有遗憾。"
采薇笑着摸向怀中铜镜。镜中不再有前世幻影,只映着今生的烟火人间。远处村落渐次亮起的灯火,与天上星河交相辉映,恍如那盏永耀的长明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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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灯下随笔
写完《山狐泪》最后一个字时,恰是子夜。窗外秋雨淅沥,案头一盏青灯如豆,恍惚间竟与笔下那盏长明灯影影绰绰重叠起来。
这部二十万言的传奇,始于一只受伤白狐的眼神。那日山间偶遇的野狐,琉璃般的眸子望过来时,仿佛含着千年心事。归家后辗转难眠,提笔写下"暮春三月,桐花溪畔的杨柳才抽出嫩芽",故事便自己生长起来,枝枝蔓蔓,开出我始料未及的花。
采薇与杜青山原本只是山野间一对寻常儿女。可当白璃从溪边石缝中走出,当那支山茶银簪在七夕月下泛光,故事便有了自己的魂魄。写到中途,角色们常在梦中与我争辩——杜青山执意要在暴雨夜去修采薇的屋顶,白璃坚持跳崖那段该用九条尾巴当伞盖,这些都不是我原先的构思,却是最合情理的走向。
最动容处当属双生狐的抉择。白璃与明月这对姐妹,本是作为配角设定,却在故事里活成了自己的主角。尤其是明月临终将半颗内丹给采薇那段,写时竟不觉泪落。或许世间至情皆如此,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至于长明灯的隐喻,倒与我家祖传的那盏铜油灯有关。祖母生前常说"灯火不灭,念想不绝",幼时不解,如今方懂。青蘅与临渊将婚契化灯,采薇与杜青山以心血续焰,白璃姐妹用轮回作芯,无非都是"不教深情成绝响"的执念。这种执念,在速食时代尤为珍贵。
特别要感谢各位读者的相伴。你们为杜青山额间龙纹该用金色还是银色争论,为白璃断尾那章写下长评,甚至有人寄来手绘的山茶银簪图样——这些鲜活的反馈,让《山狐泪》在完结后依然生长。
故事虽终,灯焰长明。此刻掩卷,忽见灯花爆了个双蕊,恰似那只双尾小白狐在纸页间一闪而过。想来在某个时空,采薇正教村童认药草,杜青山新猎的鹿肉挂在檐下,而狐狸崽蹲在桃树上,偷瞄着厨房蒸腾的热气。
人间灯火,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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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