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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血脉之谜
黎明前的山林最是黑暗。
宁青娥搀扶着云寄桑在密林中艰难穿行,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听听身后的动静。云寄桑的体温虽然恢复了,但寒心散的余毒未清,脸色仍有些发青。
"再坚持一下,前面应该有个猎户小屋。"宁青娥低声鼓励道,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晨雾弥漫,五步之外便看不清人影,反倒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云寄桑忽然拉住她,指了指左侧:"那边有水流声。"
宁青娥侧耳倾听,果然听到隐约的潺潺水声。两人循声而去,不多时便见一条小溪蜿蜒流过林间。溪水清澈见底,在朦胧晨光中泛着微微银光。
"是活水!"宁青娥欣喜道,"《地脉图》上说,活水源头往往是支龙交汇之处。"
云寄桑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冰冷溪水让他精神一振,忽然,他盯着水面愣住了——水中倒影里,他的眉心竟隐约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龙纹!
"怎么了?"宁青娥察觉异样。
云寄桑摇摇头,再定睛看时,那龙纹已经消失不见。他正想开口,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犬吠声,脸色骤变:"猎犬!钦天监的人追上来了!"
宁青娥一把拉起他:"快走!"
两人顾不得疲惫,沿着溪流向上游奔去。溪水越来越浅,最终消失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下。青石周围寸草不生,表面布满古怪纹路,隐约构成一个封闭的环形。
"这是..."宁青娥伸手触摸那些纹路,突然如遭雷击,一段被遗忘的记忆猛然浮现——
年幼的她被祖父抱在怀中,站在一块类似的青石前。祖父苍老的手指划过石面:"青娥,记住这个地方。若有一日祖父不在了,而你见到一个能让龙纹玉佩发光的人,就带他来这里..."
"宁姑娘?"云寄桑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
宁青娥呼吸急促,指着青石:"我...我来过这里!祖父带我来过!"她急切地摸索着青石表面,"这里应该有个机关..."
云寄桑见状,立刻帮忙寻找。就在犬吠声越来越近时,宁青娥的手指突然按到了一处凹陷。她用力一压,青石竟然无声无息地移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他们刚进入,青石便自动复位,将洞口封得严严实实。
洞内一片漆黑,宁青娥下意识抓住云寄桑的衣袖。云寄桑轻声道:"别怕。"他从怀中取出那枚龙纹玉佩,玉佩立刻发出柔和的青光,照亮了四周。
这是一个不大的石室,四壁光滑,显然经过人工修凿。正中央有一口古井,井沿上刻满了与玉佩上相似的龙纹。最奇怪的是,井口上方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在玉佩光芒照射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这是..."云寄桑走近古井,忽然感到一阵眩晕。那井中似有什么在呼唤他,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宁青娥也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感。她环顾四周,在墙角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石龛,龛中放着一卷竹简。竹简上积满灰尘,但依稀可见"宁氏手记"四个字。
"是祖父的笔迹!"她小心翼翼地取出竹简,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竹简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
"余穷尽毕生心血,终寻得承天血脉之下落。惜为奸人所害,大限将至。唯望后人得见此简,完成余未竟之志。承天者,前朝太子遗孤也,身负龙气,可掌地脉..."
宁青娥的手微微发抖,抬头看向云寄桑。他正站在古井边,神情恍惚,似乎被井中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云公子?"她轻声唤道。
云寄桑仿佛没听见,反而伸手从怀中取出匕首,在掌心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滴入古井,霎时间,井水竟然沸腾起来!井壁上的龙纹逐一亮起金光,而悬浮的水晶球则开始急速旋转,投射出无数光点在石室顶部,构成了一幅浩瀚星图。
宁青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竹简从手中滑落。云寄桑也如梦初醒,震惊地望着自己的手掌——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痕迹。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声音发颤。
宁青娥捡起竹简,指着上面的文字:"你看这个..."
云寄桑接过竹简,越看脸色越凝重。当他看到"前朝太子遗孤"几个字时,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竹简,指节发白。
"不可能..."他喃喃道,"我父亲从未提起..."
宁青娥轻声道:"你还记得父母的样子吗?"
云寄桑摇头:"父亲在我五岁时就去世了,母亲...我从未见过。"他忽然想起什么,"但我记得一场大火...有人把我推进密道..."
两人沉默下来,只有水晶球旋转的细微声响在石室中回荡。突然,宁青娥指着星图:"你看!那是不是《地脉图》上缺失的部分?"
云寄桑抬头望去,只见星图中某些星辰特别明亮,连成的图案与《地脉图》上的隐龙脉走向惊人地吻合,只是更加完整,甚至标注了几处关键的"龙眼"位置。
"快记下来!"他急切地说。
宁青娥已经取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和布帛,迅速临摹着星图。就在这时,云寄桑突然捂住胸口,面色痛苦地弯下腰。
"你怎么了?"宁青娥连忙扶住他。
"有人...有人在试图控制龙脉..."云寄桑额头渗出冷汗,"我感觉到了...地气紊乱..."
宁青娥想起竹简上的记载:"是因为你的血脉与龙脉相连?"
云寄桑艰难地点头:"必须...必须阻止他们...否则地气逆冲,方圆百里将生灵涂炭..."
宁青娥坚定地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
云寄桑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一暖。他深吸一口气,伸手触碰悬浮的水晶球。就在他手指接触球体的瞬间,整个星图突然放大,显示出具体的地理位置——那是一座隐藏在群山中的古老祭坛。
"我认得这里!"宁青娥惊呼,"这是苍龙山的天祭台,祖父曾带我去过!"
云寄桑收回手,星图随即消失,水晶球也停止了旋转:"有人在试图通过天祭台改变龙脉走向...我们必须尽快赶去。"
宁青娥点头,将竹简和临摹的星图小心收好。两人正准备寻找出口,忽然听到青石外传来一阵打斗声,接着是凄厉的惨叫和猎犬的哀嚎。
"是鸠无涯..."云寄桑脸色一变,"他在清除追踪我们的人。"
宁青娥紧张地问:"他能找到这个密室吗?"
云寄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古井上:"也许...我们该从这里走。"
"井里?"宁青娥探头看向井中,只见井水已经恢复平静,深不见底。
"既然我的血能引发异象,说明这口井与龙脉相连。"云寄桑分析道,"《地脉图》上说过,支龙交汇处常有水路相通。"
宁青娥咬了咬唇:"那就试试。"
云寄桑先试探着将手伸入井水,水面立刻泛起微微金光。他点点头,握住宁青娥的手:"一起跳。"
两人深吸一口气,同时跃入井中。预想的窒息感并未出现,反而像是穿过了一层柔软的水膜,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坠落感。
当双脚再次踏上实地时,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地下河边。河水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照亮了幽暗的洞穴。更神奇的是,他们身上的衣物竟然滴水未沾!
"这是..."宁青娥惊讶地看着四周。
"龙脉水府。"云寄桑轻声道,"《葬经》中提到的地下水脉,是支龙的通道。"
他忽然皱眉,按住心口:"地气紊乱更严重了...我们得加快速度。"
两人沿着地下河前行,河道逐渐向上倾斜。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丝亮光。他们加快脚步,最终爬出一个小小的洞口,外面竟是苍龙山的半山腰!
从这里俯瞰,可以清楚地看到山脚下的天祭台。那是一座圆形石台,中央立着九根石柱,按九宫方位排列。此时石台周围站着十几个黑衣人,正在一个绿袍人的指挥下布置着什么。
"鸠无涯!"宁青娥低呼。
云寄桑目光凝重:"他们在布'倒火硬木'凶局...难怪我感觉地气紊乱。"
宁青娥想起《地脉图》上的记载:"就是那种能让阳气逆行、破坏龙脉的阵法?"
云寄桑点头:"一旦完成,不仅会切断隐龙脉,还会引发地动山崩。"他握紧玉佩,"必须阻止他们。"
"但我们就两个人..."宁青娥担忧地说。
云寄桑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有办法了。既然我的血能引动龙脉之气,或许可以借用地脉之力破坏他们的阵法。"
"太危险了!"宁青娥抓住他的手臂,"竹简上说,承天血脉虽能掌控地脉,但若运用不当,会遭反噬..."
云寄桑轻轻覆上她的手:"别无选择。"他顿了顿,"不过我需要你帮忙。"
他从怀中取出青铜罗盘,又让宁青娥拿出《地脉图》副本:"根据星图显示,这里应该有一处'龙眼',是支龙气脉最集中的地方。找到它,我就能借力打力。"
宁青娥迅速展开布帛,对照周围地形。片刻后,她指向天祭台后方的一处小丘:"那里!按照星图标记,龙眼应该就在那个位置。"
云寄桑仔细观察后点头:"不错。我需要到那里施法,但必须先解决守卫。"
"我去引开他们。"宁青娥坚定地说。
云寄桑刚要反对,宁青娥已经继续道:"我有祖父教的'隐气诀',能暂时隐藏行踪。况且..."她指了指玉佩,"这个你更需要。"
云寄桑知道她说得有理,只得点头:"千万小心。引开守卫后立刻躲起来,不要硬拼。"
宁青娥微微一笑:"放心,我可没那么容易死。"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青娥!"云寄桑突然叫住她。
宁青娥回头,只见云寄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声道:"保重。"
宁青娥郑重点头,随即身影一闪,消失在树丛中。
云寄桑深吸一口气,开始准备所需的符箓和法器。他将玉佩挂在胸前,青铜罗盘放在地上,又取出三枚特制铜钱按三才方位摆好。
不多时,山下传来一阵骚动。云寄桑抬眼望去,只见宁青娥的身影在树林间忽隐忽现,引得几名黑衣人追赶而去。天祭台周围的守卫果然少了大半。
机不可失,云寄桑立刻向小丘潜去。借着灌木掩护,他顺利来到丘顶。这里有一块平整的岩石,表面布满天然纹路,恰好形成一个八卦图形。
"就是这里了。"云寄桑盘坐在岩石中央,将罗盘放在面前,开始默念咒诀。随着咒语声,罗盘指针开始转动,越来越快。与此同时,他胸前的玉佩也逐渐亮起。
山下天祭台上,鸠无涯似乎感应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小丘方向。他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有人干扰阵法!快去看看!"
剩余的黑衣人立刻向小丘扑来。云寄桑知道时间紧迫,咬破手指,在罗盘上画了一道血符:"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地脉听令,破!"
刹那间,整个小丘剧烈震动,一道金光从云寄桑身下岩石射出,直冲天祭台。九根石柱中的三根应声而裂,正在布置的阵法顿时大乱。
"不!"鸠无涯怒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向小丘掠来。
云寄桑强忍施法后的虚弱,正要起身迎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宁青娥的喊声:"低头!"
他本能地俯身,一支羽箭擦着他头顶飞过,正中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咽喉。宁青娥从树后闪出,手中长剑寒光闪闪,拦住另外两名黑衣人。
"快走!"她边战边喊,"阵法已破,我们不必恋战!"
云寄桑知道她说的有理,但鸠无涯已经逼近,想走谈何容易。他强提一口气,再次催动玉佩,一道青光射出,暂时阻住了鸠无涯的脚步。
"走!"云寄桑冲到宁青娥身边,拉住她的手就往山林深处跑去。
身后传来鸠无涯愤怒的咆哮:"云寄桑!你以为逃得掉吗?你身上的秘密迟早是我的!"
两人不敢停留,一路奔入密林深处。直到听不到追兵的声音,才停下来喘息。
"你没事吧?"宁青娥关切地问。
云寄桑摇头,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强行催动龙脉之力的反噬开始了,他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火烧,眼前一阵阵发黑。
"云寄桑!"宁青娥惊慌地扶住他。
"没...没事..."他勉强笑了笑,"只是...用力过猛..."
宁青娥急得眼圈发红:"还说没事!你都吐血了!"
云寄桑想安慰她,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感到宁青娥将他扶到一棵大树下,然后取出水囊小心喂他喝水。
"坚持住,我去找些草药。"宁青娥说着就要起身。
云寄桑用尽最后力气抓住她的手腕:"别...别走...危险..."
宁青娥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咬了咬唇,最终坐回他身边:"好,我不走。"
云寄桑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恍惚中,他感到宁青娥将他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膝上,手指温柔地梳理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鬓发。
"你不能死..."他听见她低声说,声音有些哽咽,"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云寄桑想回答,却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艰难地睁开眼,看到宁青娥正低头看着他,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醒了?"她急忙擦去眼泪,强作镇定,"你昏迷了整整一天。"
云寄桑虚弱地笑了笑:"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
"谁哭了!"宁青娥别过脸去,"是...是树上滴的露水!"
云寄桑也不拆穿,在她帮助下坐起身。天色已近黄昏,林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他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还在苍龙山脉,但离天祭台已经很远了。"宁青娥递给他一块烤热的干粮,"吃点东西吧。"
云寄桑接过干粮,忽然注意到宁青娥右手腕上缠着一块布条,隐隐有血迹渗出:"你受伤了?"
宁青娥下意识藏起手腕:"没什么,被树枝划了一下。"
云寄桑不信,拉过她的手轻轻解开布条,只见腕间赫然是一道整齐的刀伤,明显是自己割的。他立刻明白了:"你又用血为我疗伤?"
宁青娥抽回手:"只是小伤...你当时情况危急..."
云寄桑心中一暖,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远处传来号角声。两人警觉地站起身,只见山下的官道上,一队衣甲鲜明的官兵正在行进,旗帜上赫然写着"钦天监"三个大字。
"徐世贞的人..."宁青娥低声道。
云寄桑皱眉:"看来鸠无涯和徐世贞都在找我们。"他思索片刻,"我们得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从长计议。"
宁青娥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在竹简后面还发现了一些字,但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看。"
她取出竹简,展开最后部分。在微弱的光线下,两人勉强辨认出几行小字:
"承天血脉觉醒,需过三关:一曰龙气灌体,二曰地脉认主,三曰天星照命。三关过后,方可执掌隐龙..."
字迹到此中断,后面似乎还有内容,但竹简已经破损,无法辨认。
"三关..."云寄桑若有所思,"难道古井中的异象就是第一关'龙气灌体'?"
宁青娥收起竹简:"不管怎样,我们得先找到安全的地方。我知道一个去处——祖父在南方有个故交,或许能帮我们。"
云寄桑点头同意。两人收拾行装,趁着夜色向南行进。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钦天监的观星台上,徐世贞正盯着东方一颗越来越亮的赤星,脸色阴沉如水。
"大人,已经派出了所有精锐..."一名下属恭敬地报告。
徐世贞抬手打断他:"不够...还不够..."他转身看向北方,"传信给北境王,就说...就说'承天'现世了。"
下属面露惊色:"这...这会引发战争..."
徐世贞冷笑:"二十年前的血债,迟早要还。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他望向南方,眼中杀机毕露,"云寄桑...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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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