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在草叶上写情书时
风，正把樱花的裙摆
吹成了信纸
碎光漫过篱笆，惊起了
一群衔着晨雾的麻雀
它们扑棱棱飞过晾衣绳
晾着的蓝布衫里，藏着
去年春天你落下的笑声
像枚被阳光晒暖的纽扣
窗台上的薄荷又绿了一层
昨夜暴雨留下的水洼里
浮着半片蝴蝶翅膀
我蹲下来看时，它忽然振翅
抖落的不是水珠，是
你夹在旧书里的那页便签
字迹早被时光浸成了叶脉
却还在某个转角，轻轻
碰响了风铃
城市碎片
霓虹在玻璃幕墙上溶解
倒影，扭曲成了液态的星群
地铁隧道深处
传来金属与金属的咬合声
就像时代的磨牙症
咖啡杯底，仍旧沉淀着
未写完的句子
电梯上升时
有人把叹息叠进了西装褶皱
广告牌吞下了最后一缕夕阳
数据洪流已经漫过视网膜
我们都在虚拟的潮汐里
打捞着真实的气泡
深夜，便利店的白炽灯
照亮了过期的烧烤土豆
就在自动门开合的瞬间
带进来，一阵
不属于任何季节的风
时间的指纹
碎星掉进咖啡杯时
我看见，去年的雨
正在溶解
窗台上的多肉
又在长出新棱
就像你走时折起的衣角
在风里，轻轻颤了颤
月光，在窗棂上结着网
旧信在抽屉里蜷成了虾
指纹在玻璃杯沿洇成苔藓
而钟表的齿轮咬碎黄昏时
总有半片星芒
跌落在我掌纹的峡谷
我数过无数次叶落
才发现锈迹早已爬满了锁孔
那些没有说完的句子
正在墙缝里发芽
长成了带刺的藤蔓
悄悄丈量着
天花板到地板的距离
直到有天清晨
阳光把玻璃擦得发亮
我看见自己的影子
正与一株绿萝交换呼吸
所有未寄出的音节
突然在叶脉里流动
像春雪融化时
第一滴试探性的水
此刻，风
正在翻开新的日历
书页间抖落的
不是叹息
它是种子长出的嫩芽
正在晨光里舒展腰肢
用指尖，轻轻触碰
另一颗嫩芽的指尖
作者简介：余开生，湖南省攸县人，毕业于湖南工商大学前身湖南商专商业经济专业。长期从事文字秘书工作，尤其是1992年至2010年在湖南省政府办公厅、省政府研究室专职从事综合调研、宏观经济和政策研究工作19年，参与了一系列重要文件的起草和政策的研究制订，具有较为深厚的经济政策理论水平和文字功底。已出版《文章就是这么写出来的》《边缘理论》《人生关口重重》《文章的道理》等专著及文集。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