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书林
记忆里,常常想起更叔。十几年没见,不知他是否还如从前。
更叔是二奶奶所生,他的命很苦。二奶奶常年有病,她经常饮酒缓解病痛。因饮酒刺激了胎儿,生下更叔,但人很软弱,二爷给他起名更祥。更叔十多岁了才学会走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一直这样走路摇摇摆摆的。十五岁那年,二奶奶和二爷爷先后离世,扔下更叔和大哥生活。不幸两年后,大哥病亡,大嫂改嫁,更叔只好孤伶伶一个人生活。
更叔读过几年小学,斗大的字也认识不了几石。打他一有空,便借些书来看,谁见了谁笑他。但他的记性很好,时间久了,更叔不怕别人笑话,渐渐地肚里装了很多故事。惹得我们小孩子们常围着他转,嚷嚷着要他给我们讲故事。什么《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哪吒闹海》《武松打虎》等等。晚上,在他家就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们的乐园。一盏油灯,照着漆黑的墙壁。灶前一堆火,更叔坐在中央,我们转圈围着他,静静地听着他那一串串故事。说到精彩处,更叔便晃动着脑袋,时不时还用手比划着,常常惹得我们笑得前仰后合。
在生产队里,更叔是从不轻易脱工的。重活他干不了,一些轻松的活,如锄草,浇地什么的他都能干。每日钟声一响,更叔便同其他社员一起出工,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到头,凭他挣的工分,分到的粮食,到够他勉强糊口的。
冬日农闲时,更叔拿把镰刀,背上柴架子,进山割柴禾。星期天,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拾柴禾的孩子们。我们这些孩子们进不了大山,而更叔去的地方大都是低山矮岭。我们追随更叔的目的就是能听他讲好多好听的故事。等更叔割完柴禾,我们就嚷嚷着叫他坐下,给我们讲故事。他慢条斯理地讲着,我们围着他静静地听着。两个多月下来,更叔割得柴禾垛成了小山,足够他一年做饭烤火的。
更叔整日吃的粗茶淡饭,穿的破破烂烂。可他倒也活得快乐。时不时哼着小曲,晃悠在街头巷尾。见人便讲他没完没了的故事,大人们听几句走开了,只有我们这些孩子们跟着他,不厌其烦听他讲故事。
高中毕业后,我在外地找了个工作,十几年没见到他了。我曾写家书打问到更叔,父亲在回信说,你更叔还如从前那样子,整天都忙在自家的责任田里。到冬天农闲时,依旧背上柴架子进山割柴禾。街头巷尾,一群孩子们还围着他转。他现在是不愁吃不愁穿,口袋里还装上了香烟。倒是岁数大了,头发白了许多,背也有点弯。
难忘更叔,难忘他的那些故事带给我们快乐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