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溪寺立在新洲团风两县的交割处,静静地矗立在重山峻岭间,见证了太多的世事变迁,变得更加从容。
寒 溪 寺 故 事
◎ 边 际
一座寒溪寺在那片山间立成了隐者的姿态。山峦层层叠叠,如波涛起伏,寒溪寺就静卧在那山坳之中,似是被大山温柔环抱。不知它历经了多少岁月,才在这清幽之地寻得一方安宁。
四周山林茂密,修竹摇曳,溪流潺潺,以寒溪寺为中心,目力所及,皆是宁静祥和之景,因而,寒溪寺显得古朴、静谧而又有些神秘。
黛色瓦檐覆着经年累月的苍苔,檐角铜铃悬着蛛丝织就的薄幕,风起时才偶尔颤动,发出喑哑的回响。斑驳的夯土墙面上,雨水冲刷出深浅不一的沟壑,恰似老者眼角细密的皱纹;褪色的朱漆木门半掩着,门环铜绿间还嵌着几枚风干的野莓,仿佛在诉说岁月的私语。蜀葵在断碑残垣间肆意绽放,艳红的花朵与青灰砖石形成鲜明对比,宛如凝固的火焰。修长的楠竹列阵而立,竹影在斑驳的粉墙上摇曳生姿,将日光筛落成满地碎金。那块刻着“寒溪”二字的青石,凹陷的笔画里积着经年的落叶与晨露,苔痕沿着字迹蜿蜒生长,仿佛要将历史的刻痕重新浸润。
寒溪寺宁静清幽,浑身透出一种超凡脱俗的禅意与淡然。山风吹过,经幡飘动,铃音清脆;雨丝飘落,打在瓦片上,滴答有声。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静谧气息,始终带着一股让人心灵沉静的力量。不知是不是这山间灵气赋予了它独特的气质?亦或是受了岁月长河中无数信徒虔诚之心的滋养?总之,那种历经沧桑却依然从容的韵味,真的很难不让人陶醉其中。
故事已有些年头了,是传奇似乎又很平常。从旧街杨山村走过,东行,山崖重迭,溪流潺潺,樟树松树密密,风掠过,涛声阵阵,梅县长走过,总会油然而生许多的感慨,当年手枪队长的经历,便有了许多密不可分的既传奇又温馨的故事……
寒溪寺的老方丈讲起那段历史,雪白的长眉也跟着轻轻颤动:当年,这座两村中间的古寺,东西各有数里无人烟,清雅幽幽,四处弥漫着战火的硝烟,寒溪寺便成了手枪队员们的庇护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见证过那段艰苦卓绝的岁月。
这一带山林茂密,是天然的屏障,手枪队员们穿梭其中,如鱼得水。队长梅建明,出寺入寺,周旋于麻城新洲团风的三区之间。
游击生涯的战斗往往便惊险万分,但各有侧重,唯独这个关于寒溪寺的故事却都异口同声。在他们绘声绘色的讲述中,我似乎看到在战火纷飞中,一个身着装的身影,在敌人的追捕下,向着寒溪寺拼命奔跑,奔跑……
那时的寒溪寺,寺内的僧人们秉持着慈悲之心,守护着这一方净土。老僧人更是暗暗地协助梅建明的手枪队,常常趁着夜色,打开寺门,让队员们进出躲藏。寺里的钟声,有时是警报,有时是平安的信号。
这天,突然山间枪炮声大作。寒溪寺里的僧人们吓了一跳,尽管以往也有战乱,但如此激烈的枪声让人心生忧虑。老僧人在寺庙的顶处朝外张望,他看到了!从山路上有人跑,有人追,情景很是急迫,忙带着小僧们下去开门。刚开门,一溜地涌进几个人。
老僧人急使眼色让小僧关了寺门。老僧是出家人,曾见过他们路过寺门,没交谈,也明白他们几个是干什么的,经直引领他们进了密室。
寺庙久远,藏有石刻的碑文,有明帝朱元璋的手迹,因珍贵,又因时逢乱世,特筑密室以藏。没把这几人看外,便将他们纳于密室。密室很窄,霉味特浓。老僧什么也没交谈,摆摆手便由密门退出。 携着长枪的黄衣伪军二十来人,在寺里搜寻一番。
老僧人没有理他们,只在佛像前念念有词地颂着经文。经文里是不是含着化险为夷的祈祷。不知。他也没解释。寺里搜寻无果,伪军们只得悻悻离去。
半夜,送他们出寺,老僧也只是以经文相送,多余的并没交谈。
出了寺门,梅建明们才觉得松了一口气,真想大声感谢上天,但他终究没有出声,只是在心中默默。只是使劲地握着老僧的手,久久不松。
没有交流,只是心明,从此,寒溪寺就成了梅建明认定的窝。他深知,老僧所表现的,不仅仅只是佛性的修行,而是同情革命支持革命的大无畏。
是夜,老僧站在寺门前,目送着手枪队员们,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善哉,善哉”。
光阴似箭,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曾经的手枪队长梅建明,建国后成为新洲县的县长,在他的回忆录中,用深情的笔触写下对寒溪寺的感激与怀念:“在那段最艰难的岁月里,寒溪寺就是我们的避风港,僧人就是我们的守护者……”这段历史,也让寒溪寺再次走进了红色文化的视野。
梅建明的手枪队出生入死,出神入画,写下了鄂东大地游击队的传奇,离不了寒溪寺的这个宝贝窝。出窝,一场精彩的战斗拉开序幕,入窝,回到不是家的家。
寒溪寺立在新洲团风两县的交割处,静静地矗立在这重山俊岭间,见证了太多的世事变迁,变得更加从容。微风还在轻抚,树叶还在沙沙作响,红色文化的传颂中, 我似乎听到这里有特别的新意,它发出了一阵悠远的禅意之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