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巳岁大暑日凌晨的梦
作者 陈年红
题记：扁马系列号外之二十四
文聿立在入伏第一天凌晨进入我的梦境，把我拉进扁马们的梦境里看了一出闹剧。记录下来吧，得罪“人”；不记录吧，对不起这么荒诞离奇的情节。于是一咬牙一跺脚，下了决心，写吧，把这些荒诞不经的梦中情景都记录下来，管㞗那些猪狗爱不爱。于是我在心里暗暗阿Q了一下：谁骂我，就让文聿立日牠十万代祖宗，管牠们那时候是不是猴子。
文聿立有在特殊日子潜入我梦境的习惯，这不，马上就要大暑了，可是这头伏首日和大暑只间隔了一天，他估计是不会来了，因为做梦也太耗费精力了。如果他不来，就真的谢天谢地了。
天不遂人愿。夜里，我早早睡着了。一觉醒来，半夜一点了。这一觉睡的踏实无比，我长出了一口气：这文聿立大概率不会来了。我看了一会书，两个眼皮开始打架，就扔了书本，继续沉沉入睡。可是，我失算了。虽然很快就睡着了，但是，这个勤劳的胆小鬼文聿立，又来了。
梦境，是一个漆黑逼仄的空间。黑漆漆的暗夜里，一丝风声波动，空间开始扭曲，一团不是东西的东西，在聚集，在扭曲，逐渐成型，由虚无变成实体。
这玩意不用问就是文聿立。他站在我面前，一阵贱笑：“兄弟啊，前天早上进入你梦乡，变成那个大沙发让你骑上，太费精力了，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呢。你凭良心说，我变的鼻涕虫你骑上是不是像坐了个大沙发？！”
我看着厚颜无耻的文聿立，竟然无言以对。我是让这家伙气的不想说话。看我不做声，文聿立又嬉皮笑脸的勾引我：“三水爱搞活动，牠在搞活动的时候弄黑钱么。牠不放过任何能沾一点边的日子和事情。今天大暑，虽然不是节日，可好歹也是个节气。三水就把节气当节日过，要在梦境里召集牠的腿子们聚集，让牠们给牠带财物，注意不是礼物，并给牠们传授扁马技能。听说这次还有不少原来很有成就的老腿子，是受了牠蛊惑新加入的。牠们今天天亮前要在梦里安排一些事情。跟我走吧，一定值得跑着一趟。放心，我会让你尽量节省体力的。”
说罢，文聿立抖了一下身子，变成了一匹小叫驴儿，背上有鞍有鞯，屁股那儿穿着一条红色宽腿裤，是三个裤腿的，每条裤腿上都弄了一个黑色的大字：水。小毛驴本钱由于被一条裤腿包着，大小看不到，但是从身上散发的气味知道，肯定不是草驴，而是能当驴公子（种驴）用的叫驴。看来，这文聿立也受到了哪个景点毛驴和女游客那件事的影响。
小毛驴卧下，我不费力气就上了驴背。小毛驴一跃而起，风驰电掣而去。
不一会，小毛驴就到了一个地方。这里是北蟒塬上的野外，自然环境还不错，搭了一些露营的帐篷，零散的摆了一些各式各样、新旧不一的桌子、凳子，上面摆了一些零食和水果，“人”们七零八落的在那里转悠，时不时拿起那些小零食放进嘴里，但是牠们没有细看，这些玩意都是普德苕从草鱼儿村小超市放置过期食品的专用区域强行拿来的。个别眼见小的家伙不但吃的津津有味，还往自己口袋里装。
在东北角的方向，有一口北蟒塬上当年农村每个村都有的那种杀猪锅，用砖头支着，底下烧着柴火，锅里放着两只大肥羊，羊汤咕嘟冒着热气，香气四溢。这锅是也是普德苕从草鱼儿村拿过来的。那个掌管一锅羊汤的老小伙我认识，是我一个老同学兼兄弟。
小毛驴找了个稍高且隐蔽的位置停下来，这里能看见这片地方的全部。小毛驴口吐人言，让我不要下来，就骑在他的背上看热闹。
忽然，哨子声响起，那些家伙们向羊汤锅附近聚集，吹哨子的那家伙，我们都认识，是最爱抢风头的普德苕。那些“人”，都是一些扁马血蚊小毛驴。
看着那些家伙们集合完毕，普德苕站在一个土坎上，举起一个电喇叭，开始鼙干：“前天凌晨，三水大屎耗费精力，在梦里集合大家，好事被一只鼻涕虫和它背上的人搅和了，咱们心里都不美气。本来呢，是要过一阵，让大家恢复一下身体，然后再聚会。但是，三水大屎放不下大家，当然了，同时也放不下大家手里的礼物和腰包里的银子，所以就扁马了两只羊，在梦里给大家补一补。看到了吗，杀猪锅里煮着两只羊。”
普德苕顿了顿，继续鼙干：“羊汤里面的调料，货真价实的壮阳药，有枸杞、淫羊藿、巴戟天、韭菜籽、大云、葫芦巴等等名贵药材，都是三水大屎扁马来的。对了，我还亲自出驴，我出马的马是有户口的，叫做马户，我嫌叫马户麻烦，就叫出驴。我亲自出驴扁马了一个兽药厂老板半斤兽用催情粉，这玩意劲更大。大屎说了，咱们也得有扁马一下酒店旅馆招待所的动力。现在，有请我们的三水大屎鼙干！此处应该有长时间热烈的掌声！大家鼓掌欢迎大屎！”
三水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走上土坎摆出一副自己很伟大的派头，朝着牠的腿子们挥了挥手：“亲爱的小扁马、小血蚊、小毛驴们，大家好！这絮子话太长了，浪费我的唾沫！以后我鼙干的时候，就不这么说了，统一喊你们——腿子们！腿子们好！” 说罢牠接过大腿子普德苕递过来“农天山泉”，狠狠地闷了一口。
牠把瓶子又递给普德苕，接着鼙干：“今天，我不顾上次梦里聚集间隔时间太短，耗费精气神再次在梦里召集大家聚集，这么耗费精力，相信很多人会有意见。为此，我亲自出驴，扁马了两只羊，就连羊的主家，我也一起扁马来了，他啊，可是做羊汤的高手！”
就在这时，我那老同学喊了一声：“各位停一下，羊汤煮好了，羊肉熟了。鲜得很，可以吃肉喝汤了！”
众“人”拿起一次性塑料碗筷，冲向杀猪锅。
就在这时，三水忽然一声大喊：“汤可以喝，肉不许吃！谁吃我和谁没完！”
腿子们愣了一下，扫兴的慢下了脚步，没精打采的到锅边盛了羊汤。
三水拿着电喇叭，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弟兄们，腿子们，不是我舍不得给你们吃肉，我扁马来的这些调料，都是强肾壮阳的名贵药材，想不到普德苕这狗矢哈的，括号：此处侮辱了狗，还给里面弄了些兽用催情粉！这劲儿太大了，你们吃了你们的老婆或者野婆娘会找我的麻烦的！所以啊，喝点汤就行了，肉就别吃了，作难的事就交给我吧！”
普德苕低声嘟囔：“狗三水，放你妈的猪屁！兽用催情粉玩意我扁马回来本来想自己用，不是你狗矢哈的让我放到锅里的吗？！我知道你想独占两头羊，还要让我把人得罪了！”
普德苕嘟囔归嘟囔，明面上还得坚决拥护三水的决定：“弟兄们，大屎的腿子们，今天本人有重大失误，不该在放了强肾壮阳中药材的羊肉汤里放兽用催情粉，害的大家吃不上肉，在这么隆重的场合只能喝点汤；害的三水大屎不顾危险一个人把这些肉独自吃完。大家想想，牠驴矢哈的吃了这两头羊，得找多少个雌性动物去泄火？！造孽啊！都怪我！”一番痛心疾首的表演，赢得了三水的赞许，虽然普德苕说话的时候对三水称呼了一声“驴矢哈的”。
三水脸上静如秋水。牠环顾四周，缓缓开口：“腿子们，你们跟着我，我虽然吃了肉，可是这羊肉啊，汤才是精华！”
猪癫疯呵呵一笑：“诸位兄弟们，我作证，三水大屎没有说假话，这两只羊身上，有三水的娃籽！这两只羊啊，瞒着主人，和三水交往了一年多了！羊主家见这俩货不生羊崽，就在三水的扁马下同意把羊杀了赞助给咱们，让咱们聚会的时候吃了它们，主家亲自动手剥了它们，给咱煮着吃。其实，这俩羊下过崽子，就是看着怪怪的，头和三水有点像，三水提前就防顾着这件事，小羊刚生下来，三水就悄悄把它们扔到垃圾壕去了。此事堪比80年代报纸上报道的澳大利亚一对老夫妇养的羊群里一只老绵羊下了个男孩事件。三水大屎好手段，杀羊灭口！牛逼！不对，羊逼！”
普德苕赶紧过来装好人，牠假惺惺的搂了一下三水的肩膀，流下两滴眼泪，劝慰了一下：“我说师傅啊，虽说小羊羔是您老人家的骨血，可是它不该来到这世上。要说这俩母羊也是的，啥不能勾引啊，非要勾引您老人家。看看，惹了天大的麻烦，这不是相当于逼着逼着让您老人家吃屎嘛！不过，您也有责任啊，阿姆和应子、猪癫疯牠老婆您都可以用么，你为什么非要和这两只羊发生了一段凄美的爱情呢？！”说罢，普德苕盛了一碗羊肉，拿了一双筷子，亲自递到三水嘴边：“吃了它，为了你们的爱情！”
三水双目通红，怒视普德苕：“吃你妈的屄！”说罢，把那碗羊肉摔在普德苕脸上，给这货弄了个没安上。
灰灰菜在一旁心里幸灾乐祸，脸上却装出一副同情心泛滥的样子：“我说普德苕啊，你就别给三水大屎添堵了，换作你，你能不心疼吗？！”然后牠伸出手，给普德苕擦去脸上的汤汤水水，趁机用力搓了一把，疼得普德苕杀猪一样叫唤。
三水转身拿起一只碗，弯腰把地上那几块羊肉捡起来放进碗里，要过普德苕手里的“农天山泉”，拧开瓶口冲了冲，把碗递给普德苕：“不要浪费，吃了它！”
普德苕看着碗里的肉，一阵恶心。牠抬起头，向三水望去，谁知道三水正恶狠狠的瞅着牠。牠心里一颤，亡魂皆冒：三水这货，不知啥时候，手里拿了一把刀子！牠要是不吃，可能会有后果！
普德苕心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那就吃了吧！一咬牙，把这几块沾染了三水底嗯底和北蟒塬上泥土的羊肉吃了下去！
普德苕吃了这几块羊肉，心里羞怒交加。忽然，牠灵机一动，开始鼙干：“弟兄们，三水大屎的腿子们，这样肉确实不敢吃，我吃了这几块，已经起作用了，确实是大补啊！现在，我想我女朋友了！我想那些失足小姐姐了！我想我的野婆娘了！我也想各位的老婆了！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吃这个肉，这个肉太珍贵了，只有三水大屎才配吃这个肉！不过，大屎吃了这个肉，会发生一些事情，想想看，我吃了几块，感觉就这么强烈，大屎要吃的，可是两只全羊啊！这可怎么办啊？”
普德苕鼙干这些话，煽动性极强，腿子们不由得心里一阵翻腾。猪癫疯想起三水和牠老婆的传言，不由得头上冒出汗来。牠一咬牙，一跺脚，不由自主的大喊一声：“骟了牠！”抄起那把宰羊刀，向三水冲去。
三水没想到事态会失控，三十六计走为上，发足狂奔，逃之夭夭。
腿子们苦三水久矣。正好猪癫疯被普德苕搧惑的出头要骟三水，牠们就随着猪癫疯一起去追，主要是给猪癫疯壮个声势。于是奇观出现：磅礴大气的北蟒塬上，一匹扁马在前面狼狈逃跑，后面一大串腿子紧追不舍。这场景有些像春天的时候，一条母鱼要产卵，她在前面游，后面跟了一串大大小小的公鱼一样。
普德苕站着没动。牠看着这场景，叹了口气：“唉，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学了三水大屎的本事，这点小事都忍不了，太不像话了。”说罢，牠转身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普德苕掏出手机，拨了出去：“嫂子好，三水一时半会回不来了，在我的帮助下，牠成功的激怒众人，牠们要骟了牠，就看牠的造化了！虽说吃了几块那个羊肉，你还是得给我准备些好吃的，给我补一下，我力气才会更大！”说罢，牠挂了电话，不慌不忙的朝血蚊馆而去。
空荡荡的场地，就剩下我的老同学。他无奈的把羊肉装进塑料袋。在那等候。
小毛驴再次发声：“回吧。”我们回到自己梦境里，小毛驴变回文聿立。
文聿立嬉皮笑脸：“怎么样，看到了吧，梦里全招了。”
我冷脸看了看文聿立：“以后别带我去看这么肮脏的事情！滚吧！”
文聿立讪讪一笑，化作一股绿烟，袅袅而去。
闹钟响起，早上七点。看看日历，乙巳年的大暑。
一阵电话铃声，文聿立来电：“我也醒来了，那个梦咋样。”
我余怒未消，对着电话怒吼：“滚！有多远滚多远！”
2025年7月22日（乙巳岁大暑）
注释
1、梦境而已，请勿对号入座。
2、娃籽：北蟒塬土语，具体内容不解释。
3、防顾：北蟒塬土语，预防、防备。
4、文聿立说，在现实中，普德苕诡计多端，煽动力极强，经常忽悠别人为牠火中取栗。
5、梦境有许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是正常的。
6、梦境不代表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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