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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7-22 22:30 184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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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须河记

文/罗世识

晨雾还没褪尽时

它就醒了

像条刚舒展开的银带

绕着山根

把卵石的梦泡得发涨

水草在水底练习柔软的腰肢

每片叶尖都挑着颗太阳的碎钻

风过时

河面便抖落一地星星

我总疑心河底藏着另一个世界

虾子举着透明的小钳

在石缝间

搬运比米粒还小的月光

鳜鱼的鳞光一闪

像谁不小心

打翻了装碎银的匣子

而青苔是最耐心的记录者

把流水的指纹

刻在褐色的石头上

河湾处的老码头还在

青石板被踩得发亮

凹痕里盛着上世纪的船歌

摆渡人的竹篙曾搅碎多少晨光

如今只剩几艘铁皮船

泊在竹荫下

像些生锈的逗号

标点着河水流淌的句子

汛期来临时

它会换副模样

黄浊的浪头拍打着堤岸

把上游的桃花、断木、半片草帽都卷进漩涡

像在清点

山坳里藏不住的秘密

但更多时候

它是温柔的

用清波浣洗着两岸的日子

浣洗着阿婆捶打的衣裳

和孩子们光着的脚丫

我数过河上的桥

水泥的、石拱的、铁索架的

每座桥都驮着不同的影子

赶集的挑夫、上学的孩童

还有傍晚散步的老人

他们的倒影在水里晃啊晃

像被拉长的时光

慢慢浸软

最难忘是夏夜的河

萤火虫提着灯笼

沿着河岸巡逻

蛙鸣把水面敲出一圈圈涟漪

钓者的烟头在暗处明灭

像颗不肯入睡的星

而河水始终在流

流过稻茬

流过甘蔗林

流过新盖的楼房和废弃的碾房

把两岸的灯火

都酿成带点甜腥味的月光

现在我站在异乡的窗前

总想起龙须河转弯的地方

那丛野芦苇

总在风里

把腰弯得很低很低

却从未折断过

就像那些在河边长大的人

无论走多远

根须

都还浸在那汪清凌凌的乡愁里

作者简介：罗世识广西百色人，壮族，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毕业。参战退伍军人，立功受过嘉奖。百色市作家协会会员，政协委员，在《右江日报》深圳杂志《伶仃洋》《广西教育》等地市级以上报刊发表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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